解雨臣默默听着,黑瞎子也没有继续往下说。前面的伙计偷偷支棱着耳朵等了半晌,还是忍不住回头往后看。还没等眼角瞥过来,脑袋上就又挨了黑瞎子一下:“听还不过瘾,非要看?”
“不是,”伙计捂着脑袋给自己找借口,“我这不也是想说点啥,帮您劝劝解当家的吗?”
黑瞎子按摩的手顺着小臂揉向手掌,挑了挑眉:“行啊,那你来。”
伙计疯狂摇头:“我……想不出说啥,所以就拉倒吧。霍当家和黑爷都干不了的活,我才不逞能。”
“听见了?”黑瞎子手肘碰了碰解雨臣,“做不到就做不到,没什么大不了的。”
解雨臣扯了个笑:“不一样。”
“一样。”黑瞎子截断解雨臣的话,“是你自己把它们看得不一样而已。”
气氛有点紧张,伙计不敢再听,甚至动手把自己的座椅调到了最前面,以证明自己绝不八卦。
解雨臣沉默了许久,说了句毫不相干的话:“困了。”
“睡吧,到了我喊你。”
解雨臣就真的这么睡着了,似乎还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梦见的都是些从前的事,一桩桩一件件像是走马灯似的在他脑海里轮放。解雨臣在梦里搜寻了半晌,都没有看见一件能让他舒心展颜。
于是他便不想做梦了,挣扎着抗议着,想从走马灯的剧场中离开。可它们不让,幽灵似的缠绕着他,撕不开扯不断。
它们就在他的身上,越勒越紧。勒得他喘不过气,眼睁睁看着它们嵌近皮肉,渗出鲜血。
解雨臣发了狠,双手死死攥着它们用力拽。
拽到双手断裂,它们在森森白骨和殷红鲜血中生根发芽,迸发出新的束缚后,又更加密不透风的捆绑住他。
直到黑瞎子叫醒了他。
天将破晓,他们停在中途的一个小镇上。除了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之外,两人的伤口以及解雨臣中的毒都要各自处理。
其他的伙计们都已经听从黑瞎子的意思各自开房休息去了,只留下他自己陪着还在睡梦中的解雨臣。
原本要再多陪一会儿的。但看着这人满头的冷汗,一副被梦魇住的样子,还是将人喊了起来。
黑瞎子抻着自己的袖子将解雨臣额头上的冷汗擦了,然后开门下车,指了指旁边的小旅馆:“还能动吗?你先去洗个澡,我去看看有没有药店。”
解雨臣定定坐在原位:“能动。”
黑瞎子安心了点,转身要走,身后解雨臣又开口:“勉强能动。”
黑瞎子扶住要关上的车门,神色平淡,但语气又带着些诱导:“大风大浪都能咬牙过来,进旅店开个房难不住你。”
解雨臣沉默,黑瞎子也站在原地不动。
寂静的街道上只能听见解雨臣粗重又慌乱的喘息声。黑瞎子随手摘了架在鼻梁上的墨镜,静静地等着。
解雨臣看着那双眼睛,突然就平缓了心绪。他艰难地操控着自己因为中毒而几乎没了知觉的手,向着黑瞎子伸过去。
“主人,帮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