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已换了轻便便服,脸上挂着少年特有的意气风发。
“皇叔!”
朱标快步迎来,伸手挽住朱瀚的手臂,“今日得了一匹西域汗血,火红如霞,驯得有些脾气,正合你这般好动的人骑!”
朱瀚望着他,似笑非笑:“你倒是会使法子,将我哄来陪你遛马。”
朱标嘿嘿一笑,低声附在他耳边:“其实我是真有话说。”
“哦?说来听听。”
两人沿着围场边踱步,远远避开侍卫与随从。
朱标垂眸思忖片刻,才道:“皇叔,你可还记得江南进京的张苑?便是那位擅画人物的工匠。”
朱瀚微微点头:“记得,他在御前献画一幅《太宗出征图》,倒颇得父皇赞赏。”
朱标压低声音:“他近来画了一幅新作,名唤《月下观影》,画中人……酷似太子妃。”
朱瀚神情微变,眯起了眼:“你怎知?”
“昨夜他应礼部尚书邀请赴宴,醉后露出此画,幸亏被刘恭及时制止,不然……”
朱标声音发紧。
朱瀚停步,目光冷了几分:“张苑这等小人,竟敢妄动不轨之心?”
朱标咬牙:“我已让人将他幽禁于东厢偏院,未敢声张。
若叫父皇知晓……恐怕太子妃也难脱干系。”
“她并不知情。”
朱瀚语气斩钉截铁,“清萍一向端庄,这种事,与她无关。”
朱标望向朱瀚,神色复杂:“我知皇叔对她……另有看重。”
“废话。”
朱瀚回头盯着他,“她是你的妻,你不护着她,叫我如何安心?你若生疑,日后大明江山如何托付于你?”
朱标顿了片刻,低头喃喃:“我没怀疑她,我只是怕……怕这件事继续下去,会有人借题发挥。”
“自然有人等着你出差错。”
朱瀚冷笑,“但那也要看你是如何应对。”
朱标紧皱眉头,眼中闪过一丝茫然:“皇叔,我不是不明白这些道理,只是……只是一入这深宫,处处是泥沼,步步是陷阱。
我自问谨慎,却仍惶惶不安。”
朱瀚拍了拍他肩膀,语气转柔:“标儿,你心有仁厚,这是好事。
但太子之位不是仁厚就能坐稳的,你得学会冷眼看人、铁手断事。”
朱标深吸一口气:“皇叔,那画……我该如何处置?”
“毁了。”
朱瀚答得斩钉截铁,“毁得干干净净,不留半点灰烬。”
朱标点头。
朱瀚转身看向远处围场:“张苑留着无益,此人虽技艺精湛,却不知分寸,留着是祸。”
“可他是礼部推上来的,如今父皇也知其名声……”
朱瀚淡淡道:“那便让他死于‘不慎’。”
朱标看了他半晌,眼底泛起一丝苦涩,却最终点头:“我明白。”
两人沉默片刻,朱标忽又轻声道:“皇叔,若有一日,我真有了错,你……也会这样护我吗?”
朱瀚转头看他,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你若是错了,我第一个打断你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