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琅解开布条时,伤处血已结痂,最里层鲜血洇了出来,粘着布条,是不宜再解的。再解下去,血痂被牵动,跟着布条翻起来的话,只怕又要流血。
眉头又紧了两分,对着伤处吹了几口气,接着将布重新裹上,扎好。
温琅叹口气,随之起身。
忍冬不解:“去哪?”
“着人出宫。”温琅匆匆走了几步,又折返回来,扶着矮案蹲下,伸手摸了摸她面颊,“倘若叔母抵京,我今夜陪媞媞出宫见叔母可好?”
忍冬顿了一下。
她不过顺口念叨,温琅便如奉纶音,急如星火地要去办,仿佛是件天大的事。
她想见叔母不假,可是今日下着雨,用过午膳温琅又得去复光殿听讲,一连几日戌时才回来,到那时,宫门即将下钥。她不忍心搅他读书,也不想兴师动众。拉着他袖子,撒娇般晃了晃,“再过两日吧,等到阿琅休沐,那时我们再一同出宫去。”
说罢,提起起性做竹篱小院的缘由。
叔母与二叔便是在一间竹篱茅舍外相见的,叔母最大的心愿,不是锦衣玉食,不是高楼广厦,只想一间竹篱茅舍。叔母很特别,她喜欢提起二叔,毫不避讳谈起二叔,每回说到两人如何相识时,脸上便带着浅浅的笑,整个人由内而外地精神了许多。
温琅可以想见。
毕竟忍冬提及叔母时,便如她所说般,由内而外,振奋精神。
这一世有些不同。
温琅遥遥想起,她第一次提到叔母是在他一蹶不振,如同墙角青苔,阴恻潮湿地委顿在暗室里,不言不语。她说,他失了阿娘,心里苦闷,她明白。
十岁那年,叔母病故,她不吃不喝窝在墙角,没人理会她死活,比他好不了多少。
饿了两天,眼冒金星,是她自个推开房门走出去,上灶房摸到两个冷硬的桂花糖糕就往嘴里塞,吃得又急又凶,险些噎死。
可是她想通了,自己得进些东西,得喝水。
要活下去,要好好活着。
死了容易,确是轻者痛仇者快,叔母倘若还活着,见到她这样子又该落泪伤怀。最想她好好活着的人,九泉之下,也不愿意见她消沉下去。
这一世不同,媞媞进宫了,周氏还活着。
他不明白为何自己会在死后两度回到平承三年,隐隐只觉人间变数,悄然无声,回想起前一世一念之差留住苏循章,却让后来所有的事都发生了转变,独身一人,抱着属于两人的回忆遗憾终生。
压抑的痛苦不可抑制地升起,心如刀绞。
忍冬见他心事重重,放下尖刀绕出案子,附耳过去,小声同他说起在望风亭里见到的事,当然,抹去了福王的存在。她挨着他,轻声私语,温琅神色清冷,面色如常,耳廓却越听越红。
待她说罢,拉开距离,已从面颊红到脖颈。忍冬呆了一呆,被他拉住,冷不防跌到怀里,清亮无尘的眸子倒映着他俊逸的面孔,听见他说:“是这样吃的?”
说罢,俯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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