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福德原是临近一个乡镇的镇长,霍大成走后他来的朝光,文山认为他与闫震不会有什么交集,恐怕是县里的领导到了招呼的。
闫震在万山没有产业,因此推断这个县里领导也不是直接与闫震认识,更有可能是市里的领导给县里打了招呼,这么一层层地传递下来的。
想到这文山打了个冷战,他突然想起了一个他不愿想起,在内心深处甚至有些惧怕的那么一个人——战江。
对于穆长青,文山还真不恨,也不害怕,但对于战江,他确实有些惧怕,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当初饶过战江,最大的原因当然是因为墨湘竹,其次就是他不想和战江正面接触,他总感觉这个人阴森森的,深不可测,就算自己揭露他的丑行也拿不准会有什么样的结果,所以他才放弃,也再不想和这个人有什么纠葛。
不想只是你不想,别人怎么想的你控制不了,如果这个事战江真插手的话,文山意识到他不是对手。
俗语说流氓不可怕,最怕流氓有文化,一个有文化,才智过人,身居高堂的流氓你如何斗?
在村里,在朝光,文山的自我感觉还好,照比闫震他也不觉得卑微,但在战江面前,他觉得自己好渺小,渺小得如同蝼蚁,任何反抗都是徒劳的,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徐柏松不会想这么多,他也不认识战江,以为是闫震的名头吓到了文山,于是趁机说:“你那个山如今啥也干不了,还不如让他们干,你也得到了实惠,何乐而不为?”
“师兄,不是钱的事,我怕对不起村里的乡亲,毁了这里。”文山眉头紧锁,这句话他不愿意说,只跟文水透露过一点,甚至顾宪生问他想不想自己开采时他也以山里不会有多少宝石来搪塞,真正的原因只有他知道。
一句“师兄”让徐柏松心情畅快了不少,这是文山第一次这么叫他,虽然他从心底并不承认这个半途辍学的男人是自己的师弟,但当文山这么叫出来后他还是很受用,特别是在姜亚梅面前。
“怎么会毁了这里?”徐柏松有些惊讶,他不是学地质的,更没见过去年爆发的泥石流,所以他的心里没有这个概念。
文山看了眼窗外,天也不早了,于是对徐柏松和姜亚梅说:“这样吧,你俩今晚住这,明天我们去爬山,再细说。”
惊蛰已过,山上的积雪开始融化,但没有化透,使得山路更是难行,姜亚梅和文青非要跟来,这让文山和徐柏松又多费了不少力气,几乎是一人一个拖着走上山来的。
白雪覆盖下,丹青山并没有什么与众不同,它同其他的山峰一样,静静地矗立在那里,容纳和包容走进它胸怀的人们。
溪水也潺潺地流着,从他们脚下,一直延伸到山外。
然而再次站在丹青山上,文山却有更多的感慨,因为自己的境遇,似乎始终围绕着这座山,想分都分不开。
毛英海的一把火,让丹青山失去了模样,却带来了“秀水青”,因为“秀水青”的开采导致了泥石流,因为泥石流带来了红宝石,因为红宝石如今还要开采丹青山,如果丹青山彻底毁掉,他不知道自己的家园会不会毁掉,最起码,老厂会毁掉,因为水。
因为水,有了丹青山,有了丹青山才有了秀水沟,有了秀水沟才有了自己,如果因为自己毁了这水、这山、这村庄,那是不是自己毁了自己?
没人告诉文山答案,所以他把这一切说给他们听,或许只是为了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