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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70(第11页)

花娓小姑姑不嫁不娶,膝下无儿女,将她视若己出,她感怀在心,欲为其解决一桩心事。

但如此这般,定会拂逆老国主的意思,是以她出门前并未告诉任何人,独自谋划着所有,也做好了回去会受到责难的准备。

要解决这事,李怀疏是其中关键一环,为使其尽快伤愈上路,花俟这几日除了丹药外,在吃食中也添了不少于魂躯修复有益的灵草。

这些灵草滋补归滋补,未经提炼,直接剁碎了加在饭菜里,味道就很一言难尽了。

一是为自己的冒进略表歉意,二为锻炼厨艺,待见到妹妹时好显露一手,花俟忖着两人应是可以自主进食了,正好稍微改善一下伙食,便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好菜。

又将饭桌就近布置在客舍隔壁,方便两人用饭。

处理了食材,炊具齐备,只差点火起灶,花俟左等右等,不见客舍内有动静,实在耐不住性子,顺着墙角轻手轻脚地摸了过去,做贼似的,正要屈指叩门,门却自个儿开了——

沈令仪未想到花俟在屋外,先是一怔,再将快要越过门槛的脚步收回,她原是想出去的,这会儿却八风不动地杵在门边,摆明了不让人进屋,好像在回护着什么。

所着仍是昨日那身雪白里衣,衣带系得规矩,衣服上也未见丝毫奇怪痕迹,但她整个人瞧着就是不大一样了。

之前或是沙场血腥气浸入骨缝,或是柔肠百结,她虽为天下主,却总显得心事重重,气质阴沉,眼下好比云开雾散,雪霁初晴。

她同李怀疏一样,无时无刻不挺直着背,双肩松而不垮,但后者是端正守礼,心比皎月,她是飞扬外放,削薄俊俏的身形藏着刀锋一般的锐意,一个轻飘飘的眼神便慑人得很。

“有事么?”沈令仪一出声,声线喑哑得她都讶异,揉了揉眉心,想使自己清醒些。

因花俟化作人形后稍矮她些,她扶着门框,眼睫低垂,明明是平素与人交谈时一样的表情,却流露出几分兴许自己都不晓得的柔软温情。

衣服遮不住头颈与双手,一扶门框,不小心将留下几道青紫痕迹的手背暴露人前,再想遮掩,又有些欲盖弥彰了。

沈令仪瞥一眼花俟,见她眼中含笑,探究意味甚浓,头痛得抿了抿唇,面上依稀有绯意飞过。

“欸?你先起了?”花俟直起身,见她这般,捉弄心起,踮起足尖左探右看,提高了声量关心道,“李怀疏,你还好么?”

养伤期,自是一日日见好了,她这一问,意有所指,叫人明白后很不好意思。

“她累得很,别吵她。”沈令仪瞧出花俟来此没什么正经事,一抬足,走了出去,也将花俟逼退出去,回身关上房门。

花俟觑了觑她伤痕累累的手背,似乎是被人咬的掐的,又一抬眉:“哦?累得很。”

沈令仪:“……”

眼下似乎说什么都容易惹人误解,尤其花俟根本是故意曲解,若换作平时,她定然似嘲似讽地回嘴几句,叫花俟无言以对,但前几日恢复的体力几乎一夜用尽,身上累得很,没力气与人争执。

一人一狐往河边走,花俟体香消散,蜂蝶弃她而去,扑向夹道两畔花丛,蝴蝶振翅,蜂鸣嗡嗡。

沈令仪想起什么,忽而止步:“你若是没事,我倒想起来我有件事。”

她问得正经,花俟便也肃色以待:“何事?”

“唔咳……”沈令仪低头,只见足下青草自青石板缝破出,坚韧却娇嫩,叫人不忍践踏,她稍挪步,问道,“你这里有洗澡的地方没有?”

花俟以为自己听错了:“……啊?”

来此是客,但沈令仪还不曾叨扰谁这许多时日,尤其花俟与她非亲非故,也不贪图她的权势,开口提要求总觉有些不妥。

兼之一提洗澡,花俟又会想入非非,在宫中,为皇室长青计,虽也有豹官记录帝王床笫之欢,但那毕竟是尽分内职责,与这般被人窥视的感觉相去甚远,她这才问得躲躲闪闪。

过一会儿,花俟自己回过味来,心说是否过分了些,压了压促狭的唇角,问道:“你洗还是她洗?”

“一起洗。”

沈令仪眼睫迟疑地一颤,不动声色地改口道:“我与她都洗洗,洁身符毕竟不是人间的东西,用不惯,身上总觉得汗津津的,不爽快。”

花俟倒是未听出有什么不对,在青丘国,她们狐族会成群结队地跳进河里泡水避暑,一起洗澡不是很正常?她可没想歪。

“我住的木屋旁有个澡堂,但离此处有些远,你们来回一趟恐怕吃力,这个好办,稍后我照搬一个即可。对了,穿过你们屋后那片竹林,有一池温泉,我平日生病疲惫都会去里面泡一泡,你们若是受得住水温,随意使用罢。”

沈令仪道:“多谢。”

花俟随口应一句,又问:“你们伤口养好了?沾得了水么?”

“嗯,多亏了你给的丹药,她腹部那道剑伤已开始结痂,今日也不是彻底清洗,避开伤处,用湿帕子好好擦擦,多少舒服些。”

说起正事,花俟没有不着边际地开玩笑,沈令仪身心放松,不再拘着自己,眉目恬淡地揉起了手腕。

她这手腕揉着很有一番讲究,只揉右手,玉白的指尖覆上去,轻揉一圈,翻转腕子,又轻揉一圈,好像受累的仅是这只手似的。

花俟不大明白,但沈令仪方才从客舍出来应是要问洗澡的事,却直至现下才想起来,不由笑她道:“李怀疏好不好,我不晓得,但瞧着……陛下好像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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