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过的就是个面子而已。
这个年过得无甚意趣。
大年三十,老生常谈的一套流程,朱祁钰累得发昏。
年夜饭彼此之间照面,露个面就散了,各回各宫吃饭便是,谁也不敢触到皇帝霉头。
谁都看得出来,皇帝心情不顺。
朱祁钰将胡贵菊留下侍寝。
而邢国公府。
于谦家中,还是于康在家中侍奉。
皇帝赐了烧烤宴,大家大快朵颐,吃得十分舒坦。
但于谦情绪明显不高,也没有赋诗一首的意趣。
吃完饭,就回到自己房间里,“面壁思过”了。
盖因,皇帝令他操练水师,但不许他离京,这让他在居中遥控,很多事都难以展开拳脚。
“皇帝在防着我呀。”
于谦对着墙壁,喟然长叹:“迫不得已之下,让我沾染兵权,但又处处防备,呵……”
“可您知道吗?”
“既然由我操练水兵,自然会安插进去我的人呀,您怎么防能防得住呢?”
于谦变得圆滑了,不想当圣人了,更想当王爵了。
五十万水兵的操练,这就是他抓住兵权的机会。
但皇帝还防着他,不许他离京,担心他拥兵造反。
千万别低估人的野心。
野心是随着实力而滋长的。
以前于谦不要兵权,因为他想当圣人。
现在的于谦,需要兵权,用兵权傍身,才有和皇帝谈判的筹码。
别看在早朝上君臣相宜,其实都是做出来给百官看的,大家都在斗心眼呢。
“您今天大肆封赏,却没有我于谦的名字。”
“不就是防着我吗?”
“在我身边,谁是您的暗探呢?只要我有异动,就会立刻杀掉我,对吗?”
于谦喃喃自语:“是康儿吗?”
“您真的信任他吗?”
“呵……”
“陛下呀,您做事太急了,早晚会得到反噬的,这治理天下,不是您这样治理的。”
“您想给百姓好,可当百姓处处造反您的时候,您可还想给他们好吗?”
“您给的好,就是百姓真的需要的吗?”
“您太天真了。”
“唉,您防着我。”
“不让我去督抚南直隶,却选胡濙那个老滑头,看着吧,您会后悔的。”
有了世俗心的于谦,变得极为可怕。
谁也捉摸不透他的心思。
同时,皇帝行房之后,也在琢磨于谦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