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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7章（第1页）

断刀落青砖的脆响，仿佛也是孟归羽希望破灭的声音。

他瞳孔深处炽热的火焰顷刻间熄灭，有些木然的看着容睡鹤。

容睡鹤眼都没眨一下，神情平静道：&ldo;什么事，你继续说？&rdo;

&ldo;……你好像不意外？&rdo;孟归羽当然不可能继续说下去，他所谓要紧的事情，无非就是骗取近身的机会刺杀容睡鹤，这会沉默了好一会，才沙哑着嗓子道，&ldo;其实我看到你从进来起，一直没喝茶，甚至方才我自己故意喝了口，想引你也下意识的饮茶，你也没碰，就感到今晚……怕是杀不了你了。你是一早就知道我今儿个打算对你下手？&rdo;

&ldo;知道不知道都一样。&rdo;容睡鹤心平气和的说道，&ldo;我遇见过的刺杀跟暗算多了去了，你以为海上讨生活很容易？就你这样的外行想对我下手，若都能成功，我早就葬身海底了！&rdo;

他随手端起茶碗，在孟归羽惊愕的目光中一饮而尽，&ldo;这种就加了随便一家药铺里几十文一包的那种蒙汗药的茶，你还真以为我喝了就会任凭你摆布？&rdo;

&ldo;……&rdo;孟归羽看着喝了加料的茶之后若无其事的容睡鹤，语塞良久，才道，&ldo;你不问我为什么要对你下手？&rdo;

容睡鹤轻笑了一声，说道：&ldo;这还要问？你我原也没什么恩怨，这会儿对我下手，无非就是为了重五宴上的事情罢了！&rdo;

&ldo;……你早就知道了？&rdo;孟归羽沉默了一会，语气冰凉道，&ldo;是不是？&rdo;

不等容睡鹤回答，他已自己说了下去，&ldo;你当然会知道！毕竟之前你道破我亲近大房打的主意时，来长安才几天？你能看破我从未告人的心思，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大房、二房、三房他们对我们四房的真正态度？！&rdo;

长长的叹了口气之后，孟归羽陡然拔高了嗓音，&ldo;可是你什么都没说！！！&rdo;

&ldo;连句委婉的提醒都没有！！！&rdo;

&ldo;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我妹妹被算计！！！&rdo;

&ldo;你也是有过妹妹的人，就算你对康昭县主未必是存着兄妹的感情，可是归欢她只比康昭县主小一岁……我那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帮你，你……你……&rdo;

他本来是暴怒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说到此处，却忽然之间意气全消，感到没办法继续质问下去了：无论如何，孟归欢已经中计，终究要与他精挑细选的妹婿人选失之交臂，这会儿再跟容睡鹤发作，又有什么用？

看着孟归羽泪流满面的模样，容睡鹤神情平淡：&ldo;你那三个伯父对你们四房的不安好心，难道不是一目了然？你自己沉迷在依靠他们才能出头的想法里不愿意醒来，我当时就算跟你说这事儿……你会相信我？还是认为我是在挑拨离间？

他眼中流露出讽刺之色，&ldo;俗话说疏不间亲，自有其道理。而且，你凭什么觉得，你我的关系，深刻到我会对你苦口婆心频频提点？&rdo;

又说，&ldo;你既知我对康昭存的不是兄妹之情，又如何能够痴心妄想你那个妹妹在我心目中得到类似的待遇？我可没有三妻四妾的想法！&rdo;

孟归羽默默流泪良久，才收拾情绪，从袖子取出帕子擦了擦脸，哑着嗓子道：&ldo;论底蕴我玩不过郑国公他们，论心眼我玩不过你，论地位……呵！我以前还以为……算了，这些都不说了，我其实也知道，你那样的出身，根本不是我能对付的，我……&rdo;

&ldo;你只是想找个出气筒，最好我再愿意听听你们兄妹这些年来相依为命的辛酸跟艰难，还有相依相扶的温馨，陪你哭上一场？&rdo;容睡鹤打断他话，轻描淡写的说道，&ldo;只不过我既不愿意做出气筒，也没兴趣听你们兄妹的过往……实际上要不是我现在手里缺人，方才我就不是折断你手里的刀那么简单，而是用它直接送你跟你的弟弟妹妹们下去了！&rdo;

见孟归羽神情怔忪，他冷笑出声，&ldo;知道你为什么会被你那三个伯父还有太后姑姑算计的这么惨吗？&rdo;

孟归羽这会儿脑中一片混沌，下意识的摇头。

&ldo;因为你吃的苦头还不够多、心还不够狠！&rdo;容睡鹤冷漠道，&ldo;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就算有再睿智的长辈教诲，不亲身经历，终究难长记性。我给你举个现成的例子就是康昭，她爹娘跟祖父其实都是精明人，她那个姨母更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厉害角色！但你看她那天真的样子……当然我是无所谓她天真不天真的。反正有我在！&rdo;

&ldo;古人曾有诗说纸上得来终觉浅，须知此事要躬行。讲的就是这个道理！&rdo;

&ldo;你们父母早逝，一个姑姑三个伯父记恨旧怨对你们不闻不问……但也只是不闻不问而已！&rdo;

&ldo;比起那些看到兄弟夫妇死了就赶紧落井下石争家产抢田地，甚至悄悄把年幼的侄子侄女卖给人贩子的人家……你们的命算是够好了！&rdo;

&ldo;所以尽管你们兄妹几个对姑姑伯伯心存怨怼，但太后一封你伯爵，又稍微给点好处，你们还是很快就贴了上去，将自己当成孟氏子弟，站在整个孟氏的角度考虑利弊！&rdo;

&ldo;说到底，是因为他们之前对你们不够狠，让你们对他们还存着很大的期望！&rdo;

&ldo;甚至你还觉得自己可以利用他们之间的矛盾，反过来算计他们一把……&rdo;

&ldo;然而你却忘记了，你的太后姑姑跟三个伯父，早年何尝出身就好了？孟氏能够有今日，靠的就是他们四个！&rdo;

&ldo;虽然说出了太后的家族必然会有一段兴盛期，可你别忘记，孟氏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崛起的？&rdo;

&ldo;明面上最大的反对者是高密王，那是得到先帝全力以赴支持与遗泽的宗室子弟！&rdo;

&ldo;此外，你以为桓公作为辅政大臣，会喜欢看到外戚势大？&rdo;

&ldo;桓公是连先帝都无可奈何的两朝元老，海内大儒，桃李遍天下！&rdo;

&ldo;顶着这两位的打压，你那三个伯父，连个秀才都不是，硬生生的将本来连寻常富户都算不上的孟氏发展到如今……你却还以为可以利用、算计他们，天真至此，被他们坑有什么好奇怪的？&rdo;

孟归羽听着，神情数变，良久才涩声道：&ldo;是我自大了！&rdo;

他疲惫的合上眼，语气中是深深的懊悔与痛楚，&ldo;早知今日，我当初就不该亲近太后与大房……&rdo;

&ldo;那样你那个妹妹还不是一样会被拖出去做棋子？&rdo;容睡鹤闻言嗤笑了一声，淡淡道，&ldo;而你连如今这个左威卫将军的职位都没资格得到，更遑论是谈为你妹妹讨回公道的指望了！&rdo;

他慢条斯理道，&ldo;你醒醒吧！孟氏就是需要一个留着孟氏血脉、年纪够小、可以过继给孟皇后抚养的皇嗣而已！为了以最小代价达成这个目的，你们四房的女孩儿是不可能躲过去的！别说你不主动凑到太后他们跟前了，就是你早早的把两个妹妹全部嫁出去，信不信只要她们活着，孟氏都能让她们跟广陵王之类的宗亲来个不得不进广陵王府的&lso;误会&rso;？&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