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开木屋的门,燃起火折子点亮了烛火,看着屋内的一桌一椅,一床一榻,只觉得一阵隐痛从胸臆间升起,片刻后便消失无踪。他并未在意,因为让他更加难受的是,望着这空荡荡的屋子,他心中那空荡荡的感觉,竟是那样的荒凉。
他在屋中凝立片刻,看不透的脸上挂着的仍是一如往常的温和,只是眸底,却夹杂着一丝令人难以觉察的哀凉。
他从院内缓步走出,对着候在那里的铜手说道:&ldo;派人去准备一下,朕要御驾亲征!&rdo;
铜手一惊,身后那些候着的内侍们更是一惊,一起跪下道:&ldo;陛下三思啊!&rdo;如今他不再是左相,可以到军中去监军,他是南朝的皇帝,万金之躯如何能去奔赴沙场。
姬凤离却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目光凝视着深夜之中被春雨浸润的桃林,心底辗转的是那一季烂漫的桃花,开得艳丽,那般明媚,如火如荼,却也是不可思议的短暂。
……
……
……
宁都不算大城,但却驻有重兵,只因宁都扼守着青江之源,如若花穆和皇甫无双攻下宁都,大军便可一路溯水而下,直取禹都。
花著雨抵达宁都时,正是黄昏。天空中阴云密布,眼看着一场雨便要来临。她一拉缰绳,马儿追电便向大营中奔去。刚到营中,便感觉到大营中气氛极是肃穆,莫非是吃了败仗?
迎面看到安牵马而出,他看到花著雨,快步奔了过来。
安面色青白,看上去惊魂未定,就连说话都隐约带着哭腔,&ldo;将军,你来了,不好了!&rdo;
花著雨从未看到过安如此惊惶的样子,心下一惊,平早已开口问道:&ldo;安,出什么事了?&rdo;
&ldo;侯爷出事了!&rdo;安话未说完,已经哽咽。
花著雨滚鞍下马,疾声问道:&ldo;出什么事了,侯爷在哪里?&rdo;
安痛声道:&ldo;在帐篷内,随行军医说,说侯爷可能不行了!&rdo;
花著雨一把甩开马缰绳,疾步奔了过去。
天空中下起了绵绵细雨,衣衫尽被雨水浸透,冰凉的刺骨。她在雨里发足狂奔,一路赶往花穆的帐篷中,奔到帐篷门口,她却忽然驻足,不敢再向前走一步。
皇甫无双从帐篷内冲了出来,看到花著雨立在外面,显然吃了一惊,他黑眸一凝,快步走到她面前,伸臂揽住她的腰,将她带到了帐篷内。
&ldo;我爹呢?&rdo;花著雨上前一把抓住皇甫无双的手臂。
皇甫无双原本清澈的黑眸中,满布着疲惫和伤痛,他轻声道:&ldo;小宝儿,你别着急。他在帐内!恐怕……&rdo;
花著雨慢慢松开紧抓着皇甫无双的手,挪动着好似灌了铅的腿,缓步到了内帐。
帐篷内灯火昏暗,花穆躺在床榻上,尚在昏迷之中。他身上遍布血污,正中胸口处,插着一支金翎箭。花穆喘息很重,很显然这支箭刺中了肺部。军医们没有人敢拔那支箭,唯恐一拔掉,就会断了气息。
泰尾随花著雨快步入帐,查看了一番花穆的伤势,又诊脉,眉头紧锁在一起,摇了摇头,神色凄凉。
&ldo;你们都出去吧!&rdo;花著雨冷冷说道。
&ldo;小宝儿!&rdo;皇甫无双上前一步,痛声道,&ldo;你别太难过!&rdo;
&ldo;出去!&rdo;花著雨平静地说道,如水眸光早已凝结成冰。
帐篷内的人顿时退得干干净净,花著雨走到床榻前,将花穆扶起来,伸掌拍在他后背上,将绵绵内力疏了过去。片刻后,花穆从昏迷中睁开眼睛,看清眼前之人是花著雨,幽暗的眸子闪过一丝亮光,颤声道:&ldo;雨儿,这些年爹对不住你……让你受苦了……日后,你只需过你要的日子。无双……他……&rdo;花穆身子一震,胸口处的箭尾颤动不已,他每说一句话,便有鲜血从他口角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