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容cháo红,神色激动,绘声绘色的说道:&ldo;娘娘,陛下刚刚跪下,突然,一阵冷风涌进大殿,那风真大,吹得睁不开眼呢。这时,陛下和大臣们都看见一件奇怪的事,娘娘的画像卷起来,又展开来,接着更加让人匪夷所思,画纸上隐隐的发出淡淡的红光,画像上的娘娘穿着一身夏时的绫纱长裙,那红光却像是给娘娘穿上凤冠凤袍呢。&rdo;
阿绸狐疑道:&ldo;竟有这等事?不是你瞎掰的吧!&rdo;
阿缎轻哼一声,笃定道:&ldo;怎么可能瞎掰?娘娘,所有大臣与天青寺的和尚都惊呆了,陛下也看得呆了。&rdo;
像是被人抛至上空,随之落下,那种剧烈的起伏令我觉得如此虚空……我震惊的呆住‐‐竟会发生如此怪异的事,而且是发生在我身上,太不可思议了!这预示着什么呢?不能废黜?还是……
阿缎兴奋道:&ldo;住持说,他在天青寺六十载,从未见过此等奇特的事。还说,佛祖已经明确下达旨意,凤袍乃皇后服色,凤袍加身,乃皇后金贵之相,不可废黜!&rdo;
阿绸寻思道:&ldo;既是佛祖旨意,亦是上苍旨意,大臣们也奈何娘娘不得!&rdo;
我素然笑着,望向窗外一庭秋光,略略不安,也不甚明了:这事儿着实怪异,究竟是天意,抑或人意?
三日后,轻车简从,携着阿绸前往洛都西郊金斓寺。
金斓寺乃洛都第二大寺庙,灰檐高耸入云,殿阁雄伟,白墙青砖,质朴而庄重。三百年来,金斓寺香火不断,善男信女络绎不绝,难得的是,历任住持和蔼恭顺、旷达高远,并不因香火旺盛而盛气凌人。
住持安排我住在偏僻的一处院落,厢房简朴,庭前有株桂树葱笼、狭叶摇曳。
斋饭斋菜,念佛抄经,诚心向佛,祈求上苍降福。平淡的日子周而复始,虽是难熬、却也平淡如水、清素似真。斋戒三日后,不料迎来许久未见的冷夫人‐‐小韵。
叶思涵与凌萱大婚后一月多,冷一笑亦迎娶小韵过府。一袭素蓝罗衣简约如兰,云鬓上珠玉烁闪、亦是温润的莹然光泽,修出一府主母的端雅与干练。
小韵屈身行礼,笑道:&ldo;娘娘,斋戒半月就好了嘛,为何要整月呢?只要诚心诚意,不在乎多少日子的。&rdo;
阿绸笑道:&ldo;此次并非寻常的斋戒,前阵子流言甚剧……如今宁州、台州、晋州的灾民流落到洛都,为防聚众闹事,娘娘布告天下,愿在金斓寺斋戒祈天一月,求天降福于黎民苍生,勿将灾难施加于百姓。&rdo;
我含笑打趣道:&ldo;人家都说女子婚后就不一样了,果真如此!&rdo;
阿绸掩唇笑道:&ldo;是啊,以往冷夫人可不会跟娘娘如此说话的。&rdo;
小韵玉颊粉红,斜眼瞪了阿绸一眼,自己却笑了。
此次前来,小韵意欲陪我在金斓寺住上十天半月,我好说歹说,她终是不敢拂逆我的意思‐‐两三日后便回府,免得冷一笑忧心。
这日夜里,正挑灯夜读,小韵敲门进来,也不说话,愣愣的看着我,坐立不安、欲言又止的样子。我蹙起眉心,心下疑惑,问道:&ldo;小韵,有话跟我说?冷统领欺负你了?&rdo;
小韵垂首不语,深深吸气,正要开口,却突然干呕起来,憋得双颊通红。
心下一动,我笑道:&ldo;怎么了?是否有喜了?&rdo;
小韵微微颔首,略略看我一眼,满面羞红,肤光润泽。
霸天阙雨霖铃(6)
我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她,含笑责备道:&ldo;竟然瞒着我!这两日住在寺里辛苦了吧!何时有喜的?冷统领知道了么?&rdo;
小韵稍稍平复,眉目微有喜悦与羞涩之色,细声道:&ldo;不足两月,还没跟他说。&rdo;
我轻责道:&ldo;你呀,应该一早就告诉他。他知道了,一定很开心。&rdo;
&ldo;娘娘,奴婢……&rdo;小韵忧心忡忡的看着我,已然凝在唇边的话,又咽了回去,&ldo;嗯,奴婢回去便跟他说。&rdo;
&ldo;小韵,往后不要自称&lso;奴婢&rso;了,你总改不掉。&rdo;我握住她的手,却是一惊,她的手冰凉得吓人,&ldo;手这么冰凉,我给你拿件外衣。&rdo;
&ldo;娘娘,不必了,我不冷……&rdo;小韵反握住我的手,拉我坐下来,眉心已然坚决几许,&ldo;奴婢有一样东西……要给娘娘看看。&rdo;
眼见她郑重其事的脸色,越发觉得她很不寻常。她从内襟里摸出一方绢帕,展开放在我掌心。绢帕触手滑凉,肌理细密,色泽莹润,端然是一方上好的丝绢。凝眸看去,帕上画有一抹人像,眉目姣妍,深瞳点墨,唇如菡萏,眼波如明月流光,影姿如莲花盛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