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比约好的开会时间晚到了四十分钟。
这是一起医疗纠纷,巧的是他们代理的当事人方正是俞乐言一直光顾的那家医院。
池睿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在楼下大厅与当事人握手。他们也是刚到,看来是他早就安排好的,只让对方当事人在会议室里枯等,犹如困兽。
池睿晾够了他们,让乐言把准备好的资料拿出来,然后做好会议记录,不用开口。
他本人进入工作状态后就像换了个人,不仅有理有据而且气势凌人,倒是跟先前懒散不靠谱的样子相去甚远。
意外的是,卷入这场纠纷的医生居然是康宁。
案卷里只以值班医生ab来指代,直到面对面协商了才知道原来她是其中之一。
康宁显然也看到了俞乐言,并不意外,隔着其他人朝她笑了笑,神色自若地陈述当天发生的事情。
乐言的心境变得有些复杂起来,攥紧了手中的笔盯着笔记本发愣,连池睿叫她都没有听见。
&ldo;想什么呢?&rdo;他压低声音斥道,&ldo;当事人陈述很关键,你给我好好记录。回头她这边还要你去跟进呢!&rdo;
&ldo;我?&rdo;
池睿没再理她,等康宁说完了,院方表示律师除了代表医院方面之外也会同时保障医生的权利,他才无所谓似的表态:&ldo;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们所里还可以再委派其他的律师……&rdo;
&ldo;不用了,就交给池律师和俞小姐吧!&rdo;康宁又朝他们笑笑,&ldo;我信得过你们。&rdo;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过来落在他们身上,像绳索般勒得她一阵阵窒闷。
会议到最后有点失控,对方本来就不是善茬,见他们态度如此强硬,情绪激动地吵吵嚷嚷,甚至扑上来要动手。池睿把他们按回原位,扯了扯领带道:&ldo;看来协商不了了啊,等着上法院吧!&rdo;
他把乐言推到门外,让她去找康宁他们聊聊,他自己还要留下来跟院方的代表讨论其他的问题。
康宁坐在大厅角落的长椅上,乐言走到她跟前道:&ldo;你没有穿白大褂,今天不上班?&rdo;
&ldo;医院通知我在这件纠纷彻底解决之前都在家休假,甚至无必要的话都别在医院里出现。&rdo;
&ldo;这是出于保护你们的目的。刚才的情形你也看见了。&rdo;
&ldo;我明白。&rdo;康宁抬眼看她,拍拍身旁的位置,&ldo;别站着说话,你也坐啊!&rdo;
乐言站着没动。
她笑了笑,&ldo;那天我是不是不该送药到你家里去,你一定很怨我吧?但是没办法啊,我就是好奇‐‐另一个我心心念念向往的那个家是什么样子、作为我紧急联络地址的房子和那个男人是什么样子……就是很想看看。&rdo;
乐言深吸一口气,&ldo;康欣没有来过我们家。&rdo;
&ldo;是吗?那我也算是为她填补了这个遗憾了。&rdo;她站起来,将长发向后拢,&ldo;不过你的表现出乎我的意料啊,果真很专业,这件纠纷交给你们我应该可以放心。你忙吧,不耽误你,我先走了。&rdo;
她朝着门外走去,乐言一转身,就看到站在那里的穆皖南。
他是来接康宁的,看他的眼神就知道。而他显然也看到了乐言,并没有定定就站在那里,而是向她这边走了过来。
康宁迎上去,俏丽地笑了笑,&ldo;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在车上等吗?&rdo;
穆皖南没答话,目光落在乐言身上,&ldo;你怎么会在这里?&rdo;
&ldo;来谈公事,和众医院的纠纷。&rdo;
穆皖南轻轻扶了扶鼻梁上的银色镜架,他并不是时时都戴眼镜,只在开车和公务繁重的时候戴,倒比平时更加斯文好看,只是镜片后面的目光就更加冷凝严肃了。
&ldo;康宁他们这次遇上的麻烦,请了你做律师?&rdo;
乐言垂眸,尽可能地不卑不亢,&ldo;不是我,接案子的是我的带教律师,我只是协助他而已。&rdo;
&ldo;俞小姐很专业,也已经有了具体方案,就算上法庭也不会吃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就别担心了。&rdo;康宁笑着,看看他又看看旁边戒慎的俞乐言,&ldo;不信你可以问问俞小姐,我去隔壁买杯咖啡。&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