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沥停下来,垂眼拍了拍刚刚不知被谁蹭到的衣角,然后往左走了一步,“让一让。”
沈肖被这一声不咸不淡的让一让,激得怒火瞬间高涨,他其实不该这么生气,对方说的礼貌且有息事宁人的意味,但他没来由的心里烦闷。
他想,摆出什么主人的样子,凭他也配。
他使眼色让身后的两人把厕所门关上,摸了一下耳垂上的黑色玫瑰钻,从下到上审视苏沥:“不如先和我们说说,你有没有从你那个妓女妈妈身上遗传下来什么淫荡的体质?”
他盯着少年的白皙的脸庞,心中嗤笑不已,不愧是妓女的儿子,长了这么一张勾引人的脸。
他为自己的姑姑不值,他不明白,为什么已经有姑姑这么好的女人做妻子,苏柏渊还要出去找别的女人,甚至还有了一个儿子。
在他记忆里,沈梦雨是一个既温柔又美好的人,在小时候总是轻声地哄他,但是自从姑姑知道苏柏渊有了一个私生子之后,脸上就一直笼罩着化不开的愁云。
他甚至把姑姑的死都归结在苏沥身上。
他讨厌苏柏渊,但是他不敢面对那个高大的男人,只要一想到苏柏渊面无表情的脸,他就害怕的发抖,他恨自己不敢去质问苏柏渊,恨自己的懦弱。
慢慢的,他变本加厉的讨厌,看起来最弱小也最无辜的苏沥。
像苏沥这样的私生子,最恨的肯定是被别人说起自己的出身,他偏要在他伤口上撒盐,偏要把阴沟里的秘密拿到明面上说。
然而,苏沥的反应却大大出乎沈肖的意料。
外面刮起了凉风,树叶哗啦啦地响成一片,厕所的窗户没有关严,被风吹得咣咣作响。
苏沥抬头,眼珠明而亮,像是一颗落在冰雪里的黑曜石,清冽的几乎要把沈肖内心躁动的怒火扑灭。
苏沥静静地看着他,用最平淡的语气说着让他怒火瞬间高涨的话:“心里脏的人看什么都脏,你的心有妓女干净吗?”
“你他妈再说一遍!”沈肖爆出一声怒吼,如果不是有人怕出事死命拦着他,这时他的拳头已经落在了苏沥身上。
“我知道你讨厌我。”苏沥也被一群高大的人围住,但他没有一丝畏惧,像是在说一件平常至极的事,“今天是我的生日,你们确定要闹起来?”
外面适时地响起说话声,隐隐约约地传进来。
“刚才的声音是从厕所传来的吗?”
“这门怎么打不开了?”
“去叫管家过来,看看是不是哪里坏了。”
“里面的人呢?听到应一声。”
沈肖的目光在门上瞥了一下,又钉在苏沥身上,他把拦着自己的人大力推开,往前走了两步,右手猛得用力拉住苏沥的衣领,将人提到自己跟前,语气森然:“苏沥,你就是妓女生的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子,别以为姑父给你办一场生日宴就能证明什么,私生子永远是私生子!今天我不给姑父砸场子,你等着以后。”
苏沥脚尖点地,伸手抓住沈肖的胳膊,声音又轻又疑惑,“为什么要等?”
就在沈肖摸不清他这句话的意思的时候,苏沥已经凑上去,狠狠地咬在了他的手腕上。
左侧一颗明显尖锐的犬齿,深深地刺进去,渗出血来。
倒气声此起彼伏。
沈肖被刺痛震得气红了眼睛,反手抓着苏沥的头发,将苏沥狠狠掼在地上,动作很大,瞬间惊动了门外的人。
“谁还在里面?”
“先生,你怎么来了?”
接着,钥匙转动的声音响起,洗手间的几个人连忙去扶苏沥,在苏柏渊进来的前一刻,将少年扯着胳膊扶起来。
就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只是朋友之间的打闹而已。
“发生什么事了?”苏柏渊破门而入,多年来从军的经历给他镀了一层由内而外散发的威严,即使站着不说话,仅仅是随意看一眼,就令人从心底生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