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妈要我填的,后方传来他的幽幽低语,会计系。
林雾琴听出了他的话中话,亦即,那不是他能决定的。
她也十分明白,这种问题并不是一句你还是能自己填或是告诉他们你不想就能解决的。
仅仅是顺从心之所向,或许就可能被定义为大逆不孝。
。。。。他们怎么说呢?两人的距离大概五公尺。她侧过身子,轻声询问。
。。。。很多。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小学时,我奶奶在飞机上猝死了。原因是呼吸道疾病。
林雾琴对于话题的走向感到吃惊,忍不住将全身转向他,单手绕臂,默默倾听。
办完丧事后的某一天,我房间里所有跟飞机有关的书和模型忽然全消失了。我有去垃圾场翻,也没找到。
她心想,大概是被以更快速的方式处理掉了吧。
他们在我更小时就常说我是他们的事务所的下一代主持,他继续组织残破的语段,我是独生。
血缘羁绊下的责任感,以及权威服从。林雾琴自认是外人,不好意思直言探询,只好旁敲侧击。
喜欢航空产业吗?
。。。。。。
林雾琴再次确定,他们是一样的。懂事的代价是多么不幸,就连单纯喜欢二字都无法直言。她慢慢走近男孩,低跟鞋踩着冷凝的地面,发出了喀喀声响。
从距离一公尺处看他,那双曾是上扬的柳叶眼如今垂了几分,那位平时嚣张得不行的同学此时气焰尽失,看起来徬徨又脆弱。
这副可悯的模样早使林雾琴心软得无法再气他。她忍不住想伸手去拍他的肩,却注意到他五分裤下露出的小腿隐约在发抖。
会冷吗?
男孩吸了几声鼻子后应声抬头,由下自上仰视她。那张愣怔的表情上,受伤小狗般的眼神流露出令人垂怜的无辜。
他点点头,向后坐去,并缓缓拉下帽衫的拉链。最后,又重新望向女人,神情平淡却双眼炽热。
林雾琴有些犹豫,先探头巡视周围有无人烟,尔后才坐了过去。当她一坐,后方便伸来一对瘦硬的手臂,透过帽衫前襟将她整人抱去。隔着自己的针织衫与他微凉的T恤,她的背脊贴上了他的胸膛。
洪谦生用他的灰色帽衫包裹起她,又将脑袋埋进她的肩颈,鼻尖轻搔着她细嫩的皮肤。两人在灰濛濛的雨日里依偎取暖,连着混凝土建物作为背景,像极了一颗壁上的厚茧。
谈的话有用吗?林雾琴微微侧头,和父母。
。。。。没用的话怎办。
真的无法割舍喜欢的事的话,就要有独立的自觉。
见男孩浅浅地挑起眉梢,她继续说道:家庭的遗憾在兴趣成功后往往可以再去弥补,但兴趣成为遗憾后,和家庭相处反而会有嫌隙。
等你进入大学,真的想自己选择的话,人生中其余一切都要连带开始提早负责。包括经济方面和职涯的成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