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高大的一副身架像一堆扯了线的木偶,堆放在门框内的一隅之地。
只见他上半身蜷曲倚靠在一侧门框上,缩着脖颈,脑袋低垂,双手交叉抱怀,长腿一只憋屈地靠在门上,一只伸直了搁在地上。
而身上还是昨晚的黑色衬衣,下摆有部分还在皮带里,多数已经跑在了外面,狼狈,凌乱,哪还像个矜贵风流的公子哥。
“祁时晏。”夏薇惊骇,冲他叫了声。
恍然,那些窸窣的声音是他的长腿碰在门上发出来的。
他竟然就这个样子睡在这!
守着她?怕她跑?
祁时晏听到动静,缓慢抬头,看见夏薇,干裂发白的嘴唇动了动,想说话说不出,摸着门框想站起来。
可是身上麻木,冰冷,又僵硬。
哆哆嗦嗦的。
夏薇扶了他一把,才扶得他站起来。
祁时晏脸色暗沉,偏长的头发散乱地垂在额前,有几缕遮住了他几近涣散的眼神。
混沌中,看见行李箱,他抖着嘴唇反反复复吐着几个音节,夏薇听了几遍才听清楚是“不要走”。
“祁时晏,你何必呢?”
话出口,就见男人步履不稳,往前一步摸到行李箱往房间里推,踉踉跄跄得,人也跟着进了房间。
夏薇转身看着他,门在身后自动关上了。
祁时晏将两个行李箱推到床边上,抱起一床被子就往身上一裹,人顺势坐到了床上。
太冷了。
浑身哆嗦。
四月天,乍暖还寒,夜里温度比白天低十几度。
祁时晏身上就一件单薄的衬衣,怎么可能扛得住?
夏薇蹙了蹙眉,开了房间空调,烧水壶里装了水,烧开,倒了一杯递给男人。
祁时晏盘腿坐在床上,被子雪白地裹在身上,只露一张灰白的脸。
头发凌乱,瞳仁无光,右脸颊上那块被打的青肿,连着下颌上一大片蟹青色胡须,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像流浪狗。
他没接水杯,两只手都在被子里,就着夏薇端着的姿势,伸长脖颈去喝水。
“烫。”夏薇往后一缩,没让他喝,“先端着,暖暖手。”
“你给我抱抱。”祁时晏却看不上一杯水,得寸进尺寻求更大的安慰。
夏薇没理会,转身将杯子放在床头柜上,重重一声。
还没来得及走开,后背一股寒气,一个冰冷的身躯贴上了她。
冷得她打了个寒噤。
心头刚起的那点火气也似乎瞬间被浇灭,发不出来了。
“祁时晏,你这样不行,去洗个热水澡吧。”夏薇挣扎了一下,却没挣得开。
“你陪我一起洗。”男人双手箍紧她,薄唇擦在她后颈上,呼吸都是凉的,仿佛刚从地狱回来,要汲取她的阳气还魂。
“你自己洗。”
“那我不洗了。”
祁时晏垂头丧气,抱紧她。
如果他去洗澡,夏薇趁机跑了,怎么办?
昨晚上,从机场到酒店,他都觉得自己胜券在握了,可没想到姑娘不让进门,他预感到不太妙,便守在门口了。
而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夏薇真的半夜想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