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答得过于直白,这回彦凛有些讶异地望着他。裴留书笑着说:“很意外吗?我妈说我开窍晚,我却不这么觉得,她每次找新的男人我都看在眼里,对于你们来说喜欢谁也就是那么一回事罢了,一定要套上恋爱又分手的过程,反正痛苦和后果由另一方承担,对于Beta来说都是如此,换做Omega的话更是自身难保。”
“可是我有太多的欲望需要发泄了,生理上的、心理上的……我不能告诉任何人,更不能付诸行动,就算我真的能做到,那也不是通过骗到手一段关系就能解决的……”裴留书笑着笑着,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淡,“没有固定伴侣,我就只能吃越来越多的药,最严重的时候都需要注射,那些药物让我的信息素隐蔽又可控,听话得好像死去了一样,可是死人是写不出歌来的。”
彦凛消化着那些字,在这样密不透风的树影花荫下感觉呼吸困难,他低声唤着:“裴留书……”
裴留书动了动嘴角,那是他每次调整出微笑的动作,但这次他并没有成功,彦凛垂目望着他的下唇,先是不受控制,接着被咬紧,泛出白色,最后终于撕扯出苍白的笑意,“阿凛,每次发情期的时候我都会疯狂地在床上想我遇到过的、气味好闻的那些Alpha,当然包括你。”他直视着彦凛的眼睛,声音低到像是在讲悄悄话,“这些人里面只有你知道我的秘密,所以哪怕只是想象,我也只能选择最安全的选项……”
彦凛将手中的烟掐灭,几乎是用足了力气将那根解瘾的东西按扁,他一手搭在了裴留书的肩膀上,自制力好像琴弓在石阶上用力划动而磨损,“……裴留书,我们换个地方讲话吧。”
空气中薄荷的冷与清香骤然变浓,若是没有药物控制着催情激素无法被吸入,裴留书觉得自己肯定会瞬间腿软。然而此时的他坐在原地纹丝不动,“换到哪里,宾馆吗?因为我说了这样的话你就激动了?”他漠然地转动眼球,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刮着他打量,“你和你的女友们也是这样的吗?”
“……”彦凛站定了一会,裴留书一字一字停顿着讲话令他感到些许无地自容,他拉住裴留书的手,蹲到了他的面前,自下往上抬着眼睛望着面前的人,“你在生我的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裴留书的眼珠像枚静置在下眼眶上的黑夜,“阿凛,你只有在想要和我做爱的时候才有所表示,你现在和我第一次发情时一样,这么容易就被我诱惑,毫无长进,我轻而易举就能达成目的,应该高兴才是。”
“不是的,我只是……”彦凛垂着眼睛,用拇指摩擦着裴留书的手指,连信息素中都有着焦虑的气息,“我只是没想好要怎么正式和你确认,我觉得我们的关系已经……”
“已经什么?”裴留书短促地发出一声嘲笑,清晰地说:“你觉得我完全成为了你的人以后就不需要确认的步骤了。”
彦凛说不出话来,只能望着他。
裴留书明明就是在怪他,怪他曾经不更主动一些,还怪他对他表白失败之后又去喜欢别人,即使这对大多数人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当然,裴留书说得也没有错,在他的意识里如果两个人拥抱、接吻、肉体上密不可分,那所谓的关系应该是无需多言的,他从未想过这种默认让裴留书感到万分的不安。
“……对不起。”彦凛低声说。
“你不觉得你做错了,为什么要道歉?”裴留书表情静止,目光却锐利地拆穿他,“我太了解你了阿凛,你脸皮薄,有话不肯说,但我更明白这是个完美的借口,没有承诺就能随时随刻全身而退,那就由我先说吧,我想解决生理需求,思来想去只有你最合适,刚好你也有这个意思,不是吗?”
裴留书从小就有着近乎偏执的控制欲,以为面前的这个Alpha只有一只遥控器握在他的手里,现在他愤怒与不平交加,却又努力粉饰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来对峙,他用求而不得撩拨、用不轻不重的言语刺激,他在这种拉扯之中重新摸索打成绳结的提线,反正只要彦凛还肯陪他玩这局游戏,他有的是心机与耐力。
过了一会,彦凛又开口了,这次他的态度变低了许多,想缓和一下这种谈判一般的氛围,还有点哄人的意思,“我不是只想和你做爱的……你、你本来问我今晚有没有时间……你想约我去哪里?”
“去看电影,或者找个书吧坐下聊聊天吧……原本是这么想的,但我现在改变主意了。”裴留书说,“我们可以直接去开房。”
“……”彦凛的胸口起伏了一下,“那你想去哪里?”
“没想好。”裴留书从彦凛的掌心中将手抽了出来,他站起身,“但是现在我们要回去,不然妈妈们要误会了。”
他走在前面,通过脚步声确认彦凛跟在身后,那股薄荷的味道还是很明显,他听到彦凛叫他:“裴留书,我……”
“嘘。”裴留书回过身去将食指按在彦凛的嘴唇上,望着他无法说话的样子笑了起来,“阿凛,现在还不合适,等有机会了我会给你打电话,先乖乖等一等,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