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他乾涩道:「你去哪儿了?」
谢青宣在後面尴尬的笑了笑,又朝花妖投去一个眼神。沈惑弦背对着,没有察觉到,於是那夸耀又得意的挑衅分毫不差的全数落进了沈异生眼底。
那神情无非就是在说:大人做的事儿,小孩懂什麽!
沈异生当即捏紧拳头,直想照着那张脸,狠狠来上一拳。他气得浑身发抖,身侧却贴上一阵温香软玉──沈惑弦正亲昵的抱住他手臂,蹭了蹭他的肩头。
「睡不着,所以散散步。」
又戳了戳沈异生的脸颊:「你呢?怎麽醒过来了?你再不睡,明天走不动路,还要哥哥背。」
对谢青宣的愤怒,一时之间,又变成了被背叛的委屈,沈异生红着眼眶,攥住那只手指,握上了白皙纤细的手腕,强硬的拉着花妖往外走。
身後传来声响,谢青宣想跟上,哪知小孩儿立时便转头怒道:「你走开!」
被一个小孩这麽一吼,饶是再温和,面子也挂不住,谢青宣正要说话,沈惑弦便附和道:「你跟来做什麽?」
被美人瞥了一眼,火气登时下来不少,他扯起嘴角:「什麽话,咱们不是一道的吗?哎,这深夜,是要去哪里?」又对着沈惑弦柔声道:「我担心你危险。」
他伸手想拉住对方,却被沈惑弦衣袍拂开,一点肌肤都没碰上,他尴尬的顿住,只觉莫名其妙,这人美是美,脾气却也忒过古怪,勾人欢好时热情如火,完了事就翻脸不认人。明明不久前才攀着他的肩膀高声浪叫,眉眼尽是春色,现在却像块冰,冷漠的不近人情。
沈异生头也不回,加快脚步:「没人跟你一道,做什麽也跟你没有关系。」
虽是留了狠话,抓着花妖的手走了一会,沈异生还是迷茫的停了下来。後头,陌生男人依旧不紧不慢的跟着,他知道,在这荒野中,不可能甩掉对方。
见他停住,沈惑弦晃了晃两人的手,「睡这儿?」
他看向那张在夜色下,柔和了轮廓,却也精致美艳异常的脸庞,恍惚的想:这人总是这样,把他当作什麽也不懂得孩子,肆意诓骗。
他咬了咬牙。
「哥哥。」
「晚上……晚上别再出去了好吗?就陪着我睡,别再出去了。」
「好吗?」
眼眶泛起湿意,他听到自己不停哀求的话语。
他不明白这份难受从何而来,也不晓得如何排解。只是本能的,不想再看到,对方雌伏在『某个男人』身下。
然而上回戳破了那事,沈惑弦就当机立断,甩手离开了镇子,他害怕自己要是再来一回,被抛弃的对象就要换成是他,他只能想尽办法暗示。
「……」沈惑弦不说话,看着他,似在思索。
他提心吊胆的等着,又希冀着自己能得到肯定答覆,又是懊悔为何要得寸进尺。是因为这些时日来,对方待他太好,导致他以为自己有要求的资格?
沈异生,莫要忘了,你不过是一个负累,是没人要的孤儿。
但是──
他可以忍受饥饿,忍受冻疮,却无法忍受椎心刺骨的疼痛。
再也无法。
所以他说出口了。
他宁愿以此被哥哥厌烦丢弃,也不愿再见到一次那般场景。
「好啊。」
花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