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双手一摊,叹了口气道:“我哪还有什么办法,早先我就说咱们往南下游学,可你倒好,明知道这边在打仗,还偏偏撺掇我们几个来这里,这下好了,落得个这种境地。”
“泽润,你这话就不合适了吧,当时虽说我主张的,可你们也同意了啊,这会儿好意思埋怨上我,真若埋怨,我还想埋怨你呢,要不是你心善,非要带上那个扫把星,咱们怎么会这么倒霉。”
合之这话没有避人,清晰的传达到所有书生的耳中。
一时间,所有书生都望向了一旁一直安静的靠在庙墙上的一名书生,这名书生坐的位置和其他几名稍有距离,足以看出这名书生的人缘欠佳,是处在被人排挤的境地,他身材有些高大,宽背长臂,不像个书生,反更像一名军人。
此刻他被所有书生注视着,不仅没有胆怯慌张,反而嘴角勾出一个不屑的弧度,阴阳怪气道:“对对对,一切都怪我纪纲,是我纪纲让燕军打了胜仗,吓的德州城紧闭,又是我纪纲让老天爷下的雨,害你们避到破庙里被抢,只是你合之若真有胆气,刚才怎么窝囊的第一个掏出钱财送到各位军爷的手中!有他娘的脸说我。”
合之顿时被说的恼羞成怒:“你这个离经叛道,被逐出学堂的人,焉知识时务为俊杰的道理。”
“呵呵。”纪纲不屑说话,嘲讽笑着应对。
可这样更让合之破防,他刚欲反驳,泽润连忙出来打圆场道:“大家同是天涯沦落人就不要再吵了,有这个功夫不如商量一下,之后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等雨小了咱们偷偷溜走呗。”合之没好气道。
不过泽润皱起了眉头:“咱们身无一点财物,偷偷溜走简单,可之后呢?”
这时候,纪纲突然开口道:“我倒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泽润问道。
其他人一时间也看向纪纲。
纪纲侧头看了看沉睡的残兵,向着他们身旁的兵器努了努嘴,咧出一个狠厉的笑容道:“那不是有刀吗,而且他们沉睡,不如我们夺刀,趁他们沉睡之际,一刀了结了他们,这般钱财有了,兴许还能提着他们的人头去燕王那边讨个赏钱呢。”
外面天地间,一声惊雷闪过。
这话随着惊雷落下,让所有书生都惊了。
他们震惊的看着纪纲,在这一刻他们甚至觉得纪纲的笑容仿佛都是血淋淋的。
这哪里还是一个书生!
说是土匪也不为过吧,怎么把杀人夺财,说得这般轻轻松松。
而这个时候,另一侧残军那边,负责守夜的那名军士在此刻睁开了假寝的眼睛,他蓦然的出声附和纪纲。
“确实是个好办法。”
这声音好似凭空炸响一般,传进书生们的耳朵中,一下子震的他们的心神都久久无法安宁,他们不约而同惊愕的向着另一边看去,只见守夜的那名残军冲着他们咧嘴笑着,仿佛等着他们过去和他搏命。
那些残军不是都睡了?!
怎么会有人听着他们闲聊一言不发?!
书生们正自震惊这个事,然后下一刻,又见守军握住腰刀出鞘,随后又重重的插进刀鞘中。
腰刀的清吟声伴着守夜军士的冷哼声响起,瞬间让他们的寒毛都竖了起来,一个个吓的憋紧呼吸,胆战心惊的看着守夜军士。
这些书生没有生活经验,可以天真。
可是那些残军却不是傻子。
他们没有心狠的一刀宰了书生,也没有把书生们绑起来,但万万不可能不留守夜之人。
守夜的人一直听着书生们闲聊,本来没想搭理他们,可他们竟然把主意还打到他的头上,他就不得不出言警示一下这些书生了。
免得这些书生真打起歪主意,不仅害他们自己的性命,还耽误他们的休息。
而守夜之人的这声警示是非常有效的,导致那些书生一夜心惊胆战的不敢再打什么歪主意,甚至雨停了后,都没有一个人敢溜走。
等到第二日,日上三竿后,其余残军们一个个都醒了过来,他们简单的吃了一点东西,随即打算再次向南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