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万慈和林天佑结婚,是谁都没想到的事,那么让人觉得更没想到却又合理的事就是,万慈死了。
万慈死在正月初七那天。
她和林天佑说,自己想吃七宝羹,叫林天佑去给她买,林天佑看她精神头不错,开着车就出去满城找七宝羹了。
七宝羹十几年前,至少在林天佑还上小学初中那会儿,到处都能见。
一过年,满大街都是。
这几年慢慢地,卖的人越来越少了。
林天佑跑了半个b市都没找到卖的地方,最后是叫家里在休假的阿姨给做了一份,他去拿了才回的医院。
没想到,就这一趟,他连万慈的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林天佑出去了不到一下午的时间,万慈仿佛早就算好了似的,从林天佑开车出了医院门的那刻开始衰弱。
一切的急救,治疗,都没有用。
她嘱咐过,不允许任何人联系林天佑。
也不知怎么的,没有人怕得罪林天佑,所有人都照着她的话做了。
等林天佑回来时,人已经进了太平间。
林天佑一夜半白头。
他早知道万慈不太好了,两人结婚也是他担心万慈快不行了,担心以后再也没机会和她结婚。
万慈从头到尾都只在说一句话,不会的。
陆桥再见到林天佑时,是林天佑将万慈托付给了他,要他来入殓。
“为什么?”
“因为她说的,她说要你来。”
“我怕我手艺不精。”
“什么手艺不精?叶馨的爷爷那会儿你怎么不说,我怕我手艺不精?”
“好吧,她是你的妻子,我怕你不乐意。”
“人都死了,说这些干嘛?”
“照顾死者家属情绪,一般这种时候,都会要求女入殓师。”
“虽说死者为大,可是人死了也不知道后来发生什么了,你要是不乐意,就不要勉强。”
“你只是入殓,又不是做别的。”
“说是你,那就是你了。”
林天佑的白头,像是某个手艺不佳理发师的杰作,或者说看上去是他自己染的,不均匀,白一块黑一块。
林天佑的情绪也和这头头发似的,不足够稳定。
前一秒他还能和陆桥对话,下一秒就能把说了错话的人按在地上揍,在下一秒就能倒在地上失声痛哭,站不起身。
这种不稳定的情绪情绪一直持续到万慈葬礼那天。
这场葬礼办得很大,是按照林家人的规格办的。
来宾有不少是来了才知道,万慈和林天佑已经结婚了,结婚不超过十天,万慈就没了。
谁也不敢说是林天佑运气不好,更不敢说是万慈的身体不争气。
说来说去,哪句话都怕得罪林天佑。
最后都只会说,节哀节哀。
拿不准的事,随大流是最好的,就算坏了事,也有前面的人顶着。
陆桥给万慈入殓之前做了不少功课,毕竟他几乎很少接触女尸,更别说还是熟人,每一步都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