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乖头,是我们那里的方言,相当于普通话里的小宝贝。
我一个近180高的军人,站在人群里本来就很显眼了,被妈妈叫大乖头,就更吸引眼球了。
“妈~”我看到人们看我,躲避着妈妈。
出了候车室,我立即从我的包里拿出给妈妈买的凉鞋。
“我这么老的,哪有穿这个的。”妈妈摩挲着凉鞋,幸福地说,“像人家城里人啊?”
“将来,我挣钱了,就把你接到城里,你现在就先练习练习吧。”
回去的路上,是我驼着妈妈。
到了村里,当然是一路受到瞩目。
三个妹妹,早放了暑假,在大门口接我。
我没进家,就在门口派发礼物:每人一个文具盒,每人一双凉鞋。
一直对我严肃有余的爸爸,破例,在堂屋地迎接我。
“爸,你的好烟。”
爸爸仔细看我拿给他的鲁红梅给烟,“呵,这是托谁买的,县委书记也抽不上啊。”
“真是虎从风龙从雨啊。”第二天,下了大雨刮了大风,妈妈说,“我们乖头就是皇上命。”
当然,首先,我是干活的命。大风加雨,已经长得很高了的玉米,全部倒伏了。
我和全村男女老少一样,到地里去扶起玉米。
虽然我在上大学前,暑假也都是在家。但是,暑假时间,其实农村正处于农闲季节,我还真是从没下地郑重其事地干农活。
这次,一场大风雨给全村男女老少一起派了一样的活。
“这是小兵啊,怎么大老爷们似的了。”“呵,军官下乡劳动啊。”“快发明个机器,能扶棒子。”大家都和我打招呼,我的个子其实就在高二和大一两年长起来的,让部分人都很惊讶。
扶玉米,说起来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丝毫不费力气。但干起来,却会折磨死人。你要不停地猫腰起立,一天下来,腰就酸疼得难受。
要命的是,地里全是蚊子,你要不停地拍打自己,到了晚上还是一身的红包。
还有就是,当时的玉米叶子已经很大,你一不注意,就会划你一个口子。
……
谁知盘中餐啊,真是切身体会啊。
而且,这时的玉米生命力奇迹旺盛,倒了之后如果不马上扶起,那它就在地上生根,你再也扶不起来了。
这样,下雨后的两头,我们顶着骄阳,加班加点连拼两天。
然后,我就义无反顾地趴下了。
估计是中暑加劳累,我发起了高烧。
躺在炕上,我生出无限感慨。就是那么几十道题,就用那三天的时间,人的命运就发生了根本的转变。我一个世代农民的后代,就干了两天活,还不是体力活,竟然就病了。
看来,命运的转变是不可逆转的。
本来计划在暑假去看望老师和同学,因为生病,妈妈说什么也不让我出门了。
大学的暑假又不像中学那样要做作业,我只好每天闷在家里。是真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那种,因为同龄人此时都已经忙着打工去了,我在整个村子找不到一个玩伴。
“李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