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忙,劲头儿够,做事俐落,一会儿工夫就把车上的东西都卸下来了,最后,他从里头闩上了后门,又翻墙来,赶着车走了。
有这样的么?这户人家究竟有没有人?有人为什么不来开门,没有动静?没人小伙子把一车的东西卸在后院里,算谁的?严四不只留了意,而且动了疑,他从立身的屋面腾身,轻轻落在那户人家后院的一棵大树上。利用大树茂密枝叶藏身,他凝神听,竭力看。
立即,他听到了话声。
“这小子该死,怎么擅作主张?”
“不能怪他,他怎么知道!”
“赶巧了,太巧了。”
三个人说话,话声来自离大树不远的堂屋。
三个话声严四都听过,都熟,而且分辨得出,头一个说话的是姓彭的小胡子,第二个说话的是姓秦的络腮胡,第三个说话的则是那位罗老爷。
严四心里一阵跳。
就在这时候,又听见了姓彭的小胡子说话:“上头不能待了,你们快下去。”
姓秦的络腮胡道:“我不信姓严的会发现,说不定他早走了。”
姓彭的小胡子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叫梅影。”
严四知道,事不宜迟,他飞身扑下了树,直扑堂屋门口。
堂屋门口落地,一眼就看见三个人,姓彭的、姓秦的,还有罗老爷,姑娘罗梅影正从耳房出来。
他迅雷不及掩耳,身法如电,闪身扑进堂屋,探掌直抓姓彭姓彭的、姓秦的,还有罗老爷,都知道堂屋门口落下个人来,但尚未看清是谁,就觉出那人扑进了堂屋,没看清是谁,但都猜出是谁来了,都吃一惊,尤其姓彭的小胡子,惊弓之鸟,余悸犹存,他只觉来人扑进了堂屋,就向着面前劈出了一掌。
恰好,他的腕脉正落进人手掌里!只觉右腕像上了一道火热的铁箍,他是个行家,知道完了,果然,紧接着就半身酸软,一点力气也使不上了。
影定了,人现了,堂屋里多了个严四,他的右掌扣住姓彭的小胡子的右腕脉,姓彭的脸色煞白,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姓秦的络腮胡两眼精光一闪,还想动。
严四道:“阁下不觉得太迟了么?”
同时,罗老爷也正伸手拦住了姓秦的络腮胡,只听罗老爷干咳一声道:“严老弟——”
严四道:“恕我无礼,罗老爷可以不必多说什么了,我的来意—相信诸位已经知道了,请予成全,我感激不尽!”
罗老爷道:“不管怎么说,咱们算认识一场,严老弟,可否谈谈?”
严四道:“刚才你们这位断然回绝了我,我想如今咱们也没什么好谈的。”
“严老弟——”
“罗老爷不必再多说了!”
姓秦的络腮胡突然冰冷道:“好,教你知道,‘汉留’人人可以牺牲,人人也都准备牺牲!“这位快人快语!”严四道:“我也一向干脆,而且我跟玉贝勒的立场也不一样。”
他五指微一用力。
姓彭的小胡子立即闷哼一声发了抖,旋即脸色更白,额头上也见了汗。
罗老爷忙道:“严老弟,高抬贵手!”
“可以!”严四松了手。
姓彭小胡子猛吸了一口气,接着一阵喘,额上的汗珠子流了下来,脸色也没那么白了。
罗老爷道:“谢了!”
“不客气!”严四道:“请那位把‘肃王府’的那位格格带出来!”
罗老爷又一声干咳:“严老弟,你也是汉族世胄……”
“罗老爷,”严四道:“这些,我跟这位刚才已经都说过了!”
“严老弟,你究竟为了什么?”
“我只能说,我不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