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匈奴入边,直侵陇州城,城门失陷,不过三日就被攻破,百姓家离子散,一时间血流成河
朝廷派出的军队百万,重将谢将军率领谢家军,一路北伐
城内死的死伤的伤,那时的陈树生还在牙牙学语,从记事起他就身处硝烟战火,整日面对的只有血肉模糊,无助的哀嚎哭泣
父亲常常在外征战,母亲在闺房内整日掩面而泣,快要哭瞎了双眼
家中几乎只剩女眷,下人都四散而逃
陇州的童年对他何临落来说只是无尽的噩梦,所以他少年离家,不愿唤醒那阵回忆
……
他快马加鞭,几乎未停,不过一月便到达了陇州,明明里上次回来不过多久,但是却大有改观,街边百姓稀落,家家户户大门紧闭,这本就偏远人不多,现在看来就是荒凉一片
“娘!”陈树生闯入府中,打扫院落的下人被他吓了一跳,这少爷怎么刚走就回来了,平日里不是大半年不见人影吗
“我娘呢?”他问
下人慌忙行礼:“回公子,夫人在西院小憩。”
……
他慌慌张张,因为信中还说阿娘生病了
猛地推开门,胡春春手中的药一撒,怔怔的望着门口
“树生!”瞿夫人躺在窗边,嘴唇有些发白,但是人看上去倒是精神
为何信上说她一病不起
胡春春退到一旁,她方才还以为破门而入的陈树生只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幻觉
他带走了自己,离开了那个恶魔的地方,陇州虽然环境不太好,但是陈家人都很友好,和蔼可亲,这里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世,没有人知道她的经历,没有人对她另眼相待,有时候她甚至产生一种甜蜜的错觉,她仿佛就是土生土长的陇州人,就是陈家的人
陈树生还答应会许她娘平安,天下怎会有如此好的人?
“你可算是回来了!”瞿夫人握着他的手,两行泪顺着脸颊流下,细细的鱼尾纹皱在一块
陈树生转身问道:“娘得了什么病?”他看着胡春春拘谨的样子,少女畏畏缩缩的,和先前在蜀川没什么两样,看上去很紧张
还怕人吗,陈树生以为自己方才太过莽撞了
“回公子,夫人只是前些日子太过劳累,加上天气闷人,变有些中暑了。”胡春春行了个礼,毕恭毕敬
陈树生无语,这丫头怎么这么客气,整的自己像个丫鬟
他看着瞿夫人没好气:“信里为何说一病不起,奄奄一息……”
“啊”她尴尬的看了眼胡春春,不好意思的解释:“谁叫你整日不肯回来,我不这么说你能回来吗!”
陈树生眸光幽暗,少年干净纯洁的眼底闪过一丝泪光,母亲身体一直不好,自己却整日整日不在家中,这才让她出此下策
他拉住瞿夫人的手,不似别的大户人家夫人一般细腻嫩白,发髻中也只带了个细细的木釵:“以后不许在拿这种事当借口,阿娘长命百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