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窗外的夜色漆黑一片,但灯一关仍有光芒斜进病房。
屋内的设备调到了夜间休息模式,门板的隔音效果加强,玻璃上出现雾一样的遮挡。
机械也已静音,此时此刻的病房里,可以说是万籁俱寂。
这张陪护病床实际上就是将病床往旁边延伸出一块,变成一个简易的双人床。
徐逢凑过来贴着木无患,木无患也伸手拍拍她“好好休息,休息好了明天外出才有精力。”
“嗯…”旁边人答应一声,不一会就传来匀称的呼吸声。
这入睡速度…就这样还说自己不困。木无患叹了口气,闭上双眼。
周围一片漆黑,木无患听见自己沉重的呼吸声和担架床的轱辘在瓷砖地上快速前进的声音,恍惚间还有一些嘈杂的人声。
睁开眼,视野里是快速后退的天花板和医护不时低头看过来的焦急的脸,周遭的一切都笼罩在一片蓝色昏暗的光线中。
往下看去,自己身上盖着一片医用的无菌蓝布,两边医护的手抓着担架床的护栏,正推着床往前跑。
伸出手,只见一只尚年幼的小手上凝着大片黑红的血。
她控制着手掀开盖在身上蓝布的一角,看见自己的衣襟是解开的,肚皮上也满是鲜血。
蓝光透过蓝布,在这样的光线下自己肚子上覆盖的血和伤口外翻出来的组织都呈现出发黑的颜色。
一道血淋淋的伤口趴在左侧的肋部上,黄白的肋骨在红黑的组织中若隐若现。
这道伤口中间咧开得最大,两边受伤较浅,但又不像刺伤——是的,不是刺伤,是剑气所伤。若是那把剑剑尖碰到自己的皮肉,恐怕根本没有躺上担架床的机会。
肋骨上也有一道划痕,这个地方再往下几寸…就是我的心脏了。
正这么想着,木无患看见伤口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一下一下的跳动。
这是…什么东西…难道是心脏?木无患看着那处跳动的血肉呆滞的想着,然而下一秒这个荒诞的想法就被推翻了。
只见那处跳动的血肉往后翻,露出一块青白色的东西。
她看着那块青白色的东西在血肉组织深处蠕动着往左侧移动。
就这样几秒钟后,她终于明白那青白色之物实际上是一只手的手背。
两根惨白又骨节分明的手指正从伤口深处伸出,按在自己的血肉上,染上淡色组织液的手指往两边把伤口撕得更开。
木无患看着那只自己无比熟悉的手撕开伤口,将整只手从自己体内伸出来,就像今天白天一样死死抓住自己此时正掀着布角的手腕,指甲嵌进肉里,然后猛的往回一拽——
带着剑痕的肋骨和红黑色伴有热腾腾腥味的血肉霎时间移到眼前,接着又是一片漆黑。
她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扶着自己眩晕耳鸣的脑袋,平复着呼吸。
半晌,重影的视野恢复正常,周围绿色的地板绿色的墙,将近一人高的绿色植物静默在墙角。
周围氤氲着淡淡的花香。
她把手从头上放回到被子上,借着从窗外斜进来的微光,她看见病床上围着自己放着一圈花束,地上也摆了许多花篮花束,侧过头,床头柜上也是花篮花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