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此人如此挤兑县长,让他如何能淡定,陈孔遂站了出来,瞪了一眼中年人道:“莫要胡说八道,县长乃我等之福人,既然是县长新出之盐,自当购之。”
话毕,便第一个上前,掏出五圜钱递过去,喝道:“我要买十包。”
叫卖人见此人第一个支持自己,不免感激,遂爽快道:“大兄放心,新盐乃最好之盐,绝不会受毒。”
“十包给你,另外再送你五包,以表感谢。”
陈孔倒也爽快,双手接过,道了谢之后便走了。
他估摸算了一下,此些盐足有斗多,比之十一钱一斗的寻常盐来得便宜多了。
有了第一人的尝试,陆陆续续地也有些人购买,良就是其中之一,刚才陈孔的意有所指令他很是羞愧,便不再理会中年人的阻挠,径自买之。
当然,还是迫于妻的压力,不得已而为之。
谨慎观望的人多,被中年人阻止的更多,就这样过了一个时辰,买者不多,这令叫卖者皱起眉头。
第一日买卖,不甚满意。
再说陈孔,欢喜地抱住盐回去了之后,也到了飧的时间,便将细盐拿给妇人作食,时值荒年,不是重大日子,寻常人家皆是粗食,陈孔家也不例外。
秦人讲究分食,可自县长到来进行一次聚食后,家人觉得方便简单,便偶尔有之,今日便是聚食。
正当要举箸之时,却迎来了一个客人,是陈孔的旧友。
陈氏原本乃氏族,自没落后便居于里聚,可旧友还是有的,或是商贾,或是吏,倒也不少,只是往岁落魄,甚少来往。
这不,自县长造访,也不知这消息是如何传开的,陆陆续续地有些旧友便上门了,眼前这客人便是一商贾,专营食肆。
“陈兄别来无恙,谷叨扰了。”
名为‘谷’的商贾拱手进来,陈孔也算好客之人,客人上门,自然要请之入座,聚而食之。
谷乃爽快之人,倒也不客气,坐下来便第一个举箸。
兴许是饿了,见有葵羹在案,便举箸夹了葵叶。
寻常黔首多有葵叶下羹,却少些油腥,盐乃珍贵之物,自然也不多放,叶也无多大味道。
谷也乃对主人家尊重,率先尝葵叶。
可,葵叶一入口,便觉不对劲,此叶和平时口味不对,如无盐下羹,定是平淡无味,若是下盐,也定会有苦涩。
但这葵叶入口,却是咸淡适中,更无苦涩可言。
谷眯起了眼睛,用陶勺舀了一口羹入口,却是十分顺口,甚为美味,感叹道:“妇人庖艺精湛也。”
陈孔奇怪,葵羹乃常有之肴,作充饥罢了,哪有精湛可言,便尝了一口,顿觉味觉感受特好,比起往日来确有不同。
自感是味觉出错,再尝一口,也是如此,也是奇怪,便炯炯地望着妇人,似乎在询问今日为何葵羹如此下口。
妇人不好气地瞥了一眼良人道:“寻常食罢了,何来精湛?”话毕,也尝了一口羹,的确如谷所说一般,竟和以往不同。
“怪哉!我明明是平常做法,怎会如此美味?”
“可是添加了其他之物?”
谷咂巴着嘴,好奇地问。
他乃开食肆出身,对味道特别敏感,此羹甚为美味,定是加了其他调料,却见妇人摇头,她没有添加其他东西。
“可是放了细盐?”
陈孔突然想到什么,连忙问。
“自然!”
陈孔没有再问,赶紧夹起葵叶咀嚼着,再舀羹细品,发现羹中果真只有咸味,再无其他,可是,盐一般带有苦涩,羹中却尝不出一丝苦味来。
“定是新盐。”
“新盐?”谷似乎察觉到什么,惊叫,“陈兄,可否拿之一尝?”
“可!”陈孔去了,拿出了妇人已开封的那包盐走了过来,谷连忙接过,倒出一些放在手中,啧啧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