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内侍答应着去了,孟归瀚于是紧走两步追上孟归羽,低声道,&ldo;六哥,一会儿若是……&rdo;
孟归羽给他比了个&ldo;噤声&rdo;的手势,没有作声,只脸色微沉,本来就飞快的步履,越发的行色匆匆了。
片刻后到了孟太后的寝殿,因为太后是他们的嫡亲姑母,年纪也大了,这会儿又是出了事儿,他们也没什么忌讳的,直接走了进去。
就看到里头挤了七八个平素近身伺候太后的近侍,均是心事重重很忐忑的样子。素来不离太后左右的池作司,更是失魂落魄,攥着帕子站在那儿,目光呆滞,神情凄惶,一看就是大事不妙。
她跟前的一张黄花梨镂刻夏日荷花游人仕女图的睡榻上,月白蹙金凤凰牡丹珍珠帐半掩半卷,卷起的那面,就露出了紧闭双目的孟太后,脸色煞白,气息微弱,叫不懂得医理的人见了,也不能不心头一沉。
睡榻畔放着张粉彩描金玲珑锦地剔花卉寿字纹绣墩,上头坐着个须发皆白的老太医,正将一方锦帕搭在孟太后的手腕上,神情凝重的诊断着。
见状,孟归羽跟孟归瀚都下意识的放轻了脚步,免得打扰了他。
好一会儿,老太医才松开手,转过头来,就见两道白眉蹙的紧紧的,几乎要拧在一起。
看这情况,寝殿里的人心都微微悬了起来,孟归羽对他做了个&ldo;出去说&rdo;的手势,于是除了三两个宫人留下来照看孟太后……池作司当然也是留下来的,其他人都退到外面说话。
&ldo;太医,敢问姑姑她凤体如何?&rdo;到了外头,孟归羽率先低声问。
老太医愁眉不解,说道:&ldo;大统领,太后娘娘年事已高,早两年前,就卧榻过几次,故此折损了元气,前番移来上林苑,原本好生将养着,是很好的。可是逆王容菁兵临合欢宫那晚,太后娘娘受到了极大的惊扰,又牵挂着合欢宫中陛下的安危,那会儿就有些留下来隐患的意思了。&rdo;
&ldo;如今再闻噩耗……这……&rdo;
孟归羽听的面沉似水,这太医溯本追源的说着孟太后的凤体情况,归根到底就是情况要么危急要么棘手,总之就是没有太大把握,担心事后承担责任,所以先往严重说。
他深吸了口气,按捺住烦躁,道:&ldo;这些我都知道,太医且说姑姑什么时候能醒,醒来之后该当如何罢!&rdo;
老太医还想扯上一通医理,被早就不耐烦的孟归瀚给劈头盖脸的呵斥了一顿,这才言简意赅道:&ldo;下官马上开了方子去煎药,太后娘娘喝下之后,过上半日应该会醒来。至于醒来之后,得再诊治一番,才能确定。&rdo;
又说,&ldo;太后娘娘如今不能再受任何刺激,这个……北疆之类的事情,还得请大统领跟伯爷好生劝慰,不然……&rdo;
孟归羽沉着脸点头,说道:&ldo;我理会的。&rdo;
就让孟归瀚陪他去开方子配药,顺带单独问问老太医有没有什么不方便在大庭广众之下说的话。
自己则撩袍到上首坐了,就问众宫人:&ldo;究竟是谁将北疆谣言说给姑姑知道、故意害姑姑急火攻心的?!&rdo;
那几个跟出来的宫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沉默了会儿,见孟归羽目光越来越凌厉,周身似有杀意萦绕了,才有个小宫女吃不住压力,怯生生的开口:&ldo;是……是池作司!&rdo;
&ldo;池作司?&rdo;孟归羽皱眉,他还以为是高密王或者密贞还是其他什么人的暗子,想趁这机会害死孟太后,打击上林苑这边的士气,也让他接下来少了个依仗。
谁知道是池作司……这个继向夫人之后的馨寿宫女官,是孟太后的铁杆心腹,再信任没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