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北平城里死人多。
饿死的、冻死的、被日本人打死的……
所以棺材铺的生意倒是出奇的好。
只是老百姓手里没钱,那摆在门口的几口薄皮棺材,木板薄得跟纸糊似的,稍微用点力都能戳个窟窿,透着一股子穷酸和凄凉。
而铺子后院,却是别有洞天。
几口尚未上漆的白皮棺材随意堆叠着,成了天然的掩体。
屋内光线昏暗,满是一股子发霉的木屑味,和劣质桐油的刺鼻气息。
何子祯坐在一口还没盖盖的棺材沿上,手里拿着那把刚抢来的0高标无声手枪,正用一块油布细细擦拭着。
那枪身修长,消音器占据了很大一部分长度,相当的精致。
“头儿,这洋玩意儿确实是个好东西。”
旁边一个手下凑过来,一脸的艳羡。
“一点声音都没有,杀人于无形啊!”
“哼,东西是好东西。”
何子祯冷笑一声,举起枪,眯着眼瞄准了房梁上的一只蜘蛛。
“可惜,落在了那个只会穿西装喝红酒的贺远手里,那就是烧火棍。”
“噗!”
随着极其轻微的一声闷响,房梁上的蜘蛛瞬间化为一团黑斑,连带着那一小块陈年积灰一同落下。
“好枪法!”手下连忙拍马屁。
何子祯吹了吹枪口根本不存在的烟,眼中满是怨毒与不屑。
“他在北平倒是混得人五人六,又是新民会长,又是侍从室专员。”
“听说代老板对他可是寄予厚望,把咱们兄弟的资源都倾斜给他了。”
说到这,何子祯的五官有些扭曲,那道刀疤更加狰狞。
“老子在息烽监狱,天天跟那些硬骨头打交道,为党国锄奸,那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干活!”
“结果呢?就因为跑了两个红党嫌疑犯,就把老子撤了职,发配到这来给这小子当磨刀石?”
他猛的把枪拍在棺材盖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我不服!”
“我就不信,这个只会靠嘴皮子和女人上位的东西,真有传说中那么神!”
“头儿,您消消气。”
手下赶紧递上一根烟,给他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