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同树叶长在树上,它们虽然想安安静静地生长,平平安安地享受雨露阳光,但它们做不到。
因为有狂风、有飞鸟、有害虫。还有树叶之间为争夺雨露阳光而进行的竟争。
对于郑愿来说,现在退出江湖已完全不可能。如果是在十天前,郑愿可以平安地退出江湖,因为他在江湖上没有太大的名气,他行侠仗义的举动几乎没有人知晓。
但现在,尤其是经历过昨晚拼斗之后,他的武功、身分都已暴露,他知道用不了多久,他就会真的“名满江湖”,同时也会“恩仇满江湖”。
他暗中杀过很多穷凶极恶的人渣子,也救过很多可怜人的命。他知道用不了多久,自己就会被这些恩怨情仇弄得焦头烂额。
他感到自己很对不起花深深。
花深深本就是个文静娇柔的女孩子,却因为他而将被卷入江湖风波之中,他怎能不问心有愧呢?
花深深也知道今后会有很多很多的麻烦,但她不怕。
她相信他,敬重他。
她爱他爱得发狂。
郑愿吻了吻她柔软湿润的红唇,柔声道:“后悔不后悔?”
花深深面上渐渐绽开了迷人微笑,就像一朵牡丹在艳阳下渐渐绽开。
她深情地凝视着他,悄声道:“后悔死了。”
郑愿问道:“真的?”
花深深道:“我后悔……后海去年没有……没有……没有…·、·”
郑愿道:“没有什么?”
花深深的声音已低得听不见了:“没有像…·。·像昨晚”那样。
郑愿瞪眼佯怒道:‘’去年我伤得快没命了,你还想胡闹?”
花深深吃吃一笑,将头儿理进他肩窝里,恨声道:
“你是属狗的,狗命最大。”
郑愿道:“原来我是‘三叔’。”
花深深抬头一怔,突然格格桥笑起来,笑得浑身乱扭,越扭声音越低,动作越慢。
郑愿咬牙道:“今晚还有事,你莫要这个样子好不好?”
花深深早已面红如火,媚眼如丝,活像一条发情的小狐狸:“不好,不好,……不好……”
二更未,阿福还没有睡觉。
实际上他已有许多个晚上没有睡觉了,因为他不敢。
三小姐的武功虽然不错,但毕竟是三小姐,阿福深知自己责任重大。
万一三小姐有个什么好歹,别说孙老太君
怪罪,就算孙老太君什么话都不说,阿福也会自己去死。
阿福端坐在桌前,静心滤志,倾听着客栈四周的动静。至于隔壁房中传来的古怪声音,阿福尽量不去听,听见了也不去想。
但阿福还是有点奇怪,他弄不清楚郑愿为什么没急着去追宋捉鬼,反而呆在客栈里和三小姐“说笑”。
按理说发生了昨晚的事后,宋捉鬼必定已被快马送出了济南,郑愿若真想救朋友,就该连夜去追。
阿福并不清楚郑愿的武功高到何种程度,但他知道,能独力诛杀九指头陀等江湖巨摰的郑愿,受的那点掌伤实在算不了什么。
郑愿这么心安理得,是不是别有所待呢?
阿福在心里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想不出答案来。
但他喜欢这个漂亮、斯文、有时有点泼皮劲的小伙子,就像他喜欢三小姐一样,而且尊敬郑愿,也绝对相信郑愿的智力和武功。
阿福是个惯走江湖的人,他认识不少名声震耳的大侠客。但他认为,这些大侠客都比不上郑愿,不仅武功比不上,连胸襟、气度也比不上。
但那些人享有崇高的声誉,被很多人敬爱,郑愿却不过是个“爱砸轿子爱抬杠的小泼皮”而已。那些人做了一点好事,便吹得天花乱坠、满世界嚷嚷,可郑愿却是生怕别人知道自己干过好事。
阿福正在默默思索着,郑愿的声音已在门外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