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非不知道孟临轩是个坐地分赃的大盗。杀人越货的“君子”,是个久有称霸大河上下之志的黑帮首脑。
但吴枕霞流泪哀求他,请他不要杀孟临轩。
他并非不知道南小仙的势力和野心已越来越大,野王旗已越来越难控制,他知道南小仙为了练武功已杀了多少人。
但南小仙是他师父推一的女儿,也曾是他亲密无间的女伴。
他能怎么样?
郑愿现在已是个无家可归的浪子,他本该无牵无挂,可以痛痛快快地杀尽恶人、摆平恶事。
可冥冥之中,似有许多无形的大手扯着他的手臂,扯着他的脚,使他动弹不得。
可他偏偏又有一腔沸腾的嫉恶之血。
他的龙雀刀,曾被人视为武林古往今来最犀利的九把刀之一。
龙雀刀是除恶之刀。
凡遇穷凶极恶之人,这柄刀就会颤动,颤得他热血沸腾。
并不是他驾驭刀,而是刀驾驭了他的手,他的心。
已经有半年多时间,这柄刀没有痛饮恶人之血了,它就放在他右手袖里,就像是一个柄烧得通红的刀,烙得他难受万分。
它要杀人!
它要痛饮恶人之血!
他该怎么办?!
濮阳城里,字号最老的赌场是“阿瞒赌场”。
阿瞒赌场的主人,据说是曹操的后人,是曹氏父子中的某一位在濮阳城中某一女子身上播下的种子长成的“树”
这棵树一直盘踞在这古老的城市里,根深蒂固,数百年的天灾人祸、风风雨雨都没能使它动摇一点。
阿瞒赌场的名字中虽有一个“瞒”字,但赌得绝对公平。只是如果你不是家财百万,或不是拥有极大势力的人,你就根本走不进阿瞒赌场的后花园。
后花园很小,很荒凉,杂草丛生,鸦雀乱飞,来这里的人,应该不是什么大人物。
而实际上这些看起来不是大人物的人,偏偏每一个都是大人物。
只是知道他们是大人物的人,实在不多。
后花园有口枯井,井口竖着梯子,看样子赌徒们必须下到井底去赌。
后花园的院墙虽残不破、而且很高,不用担心会有人从远处高楼上窥视。
一个四十来岁的秃顶男人睡眼惺忪地打着哈欠,从园门走进小花园,园中枯井边站着三个人都看着他笑。
这三个人都不像是大人物,秃顶男人自然也不像。
枯井边的三个人中,有一个侏儒、一个秀才、一个肉乎乎的山一般的年轻人。
侏儒穿着件可爱的衣裳,将他结束得伶伶俐俐,若非他颌下留有半尺长的胡须,谁都会认为他是个小孩子。
侏儒的右手一直放在腰带扣上,就好像他总担心裤子会掉下去似的。
秀才看起来很年轻很秀气,只是眉目间那股寒涩之气,使人无法对他的财产状况有什么信心。
秀才手中一直摇着把折扇,看起来他想给人留下“飘逸”的印象。
肉山似的年轻人有三个秀才那么粗,三个侏儒那么高,白白胖胖的脸、血红的嘴唇、小眼、小鼻子、身上的肉多得没法安置,挤在一起,乱七八糟地凸着。
这座肉山的“小手”中,托着个大漆盒,也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
秃顶男人抱歉似地拱手道:“睡过了头,对不起得很。”
秀才微笑,朗声道:“只怪曹掌柜家的酒太好、女人味儿太足。”
肉山大笑,秃顶男人也笑。
侏儒等他们都笑过了,也仰天大笑了两声,道:“汪大老板,一年不见,气色越发好了。”
秃顶男人揉着眼睛,叹气叹得有板有眼的:“宣楼主客气,兄弟这一年来,病添了三四种,钱少了二三成,实在是老朽了。”
秀才含笑道:“我看宣楼主印堂发亮,当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