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箭!”
由于兴奋,月九龄满脸涨红,姿态又恢复了从前的不可一世。
随着命令传达,阵前万千强弩齐发,粗大长箭暴风骤雨般没入七彩网中,密密麻麻聚拢根根不坠。
血色剑气往外扩张九十丈,顾长安抬头望着箭矢世界,他知道今天要跟死神共舞了。
“灭寇!!”
镇守孤城第一次,顾长安歇斯底里的怒吼,似乎要将往后余生的力量都宣泄在这一刻。
葬灭的猩红剑气狂涌而出,血色空间在军阵上空凝聚,每一缕剑气都渗出血滴,仿佛凶兽张开血盆大口。
城内最高的都护府,秦木匠和几个残废老人双眼湿润,他们看到了无边无际的蛮夷,他们也听到长安不甘的怒吼。
或许死亡是一种解脱,长安太苦了。
城破的瞬间,他们这些累赘肯定自刎殉国,绝不能落入蛮夷之手。
足足六十二年,安西全军无一人辜负神洲华夏。
可民族却辜负了长安!
为什么啊!
为什么不给他一丝希望,二十二年前生在绝望中,又要死在绝望里,偌大的神洲,怎么就不能给他光亮。
哪怕就一点点。
荒漠上,血色剑势摆成一个庞大扇面,毁灭气机的声音清晰而又恐怖。
蛮卒颤抖着,蹒跚着,可剑气袭进身体的一瞬间,相继发出震天裂地的嚎叫。
“娘……”
那声音已不知是呼救,还是哭泣阿鼻地狱中众饿鬼的呻吟。
临死之前,或许都渴望回到最初的出生之地,回到母亲的肚子里。
一声声“娘”响彻云霄,一具具面目全非的尸体横陈阵前,黄沙铺盖血肉泥浆。
“杀他,杀他,杀他!!”
月九龄心如刀割,恐惧愤怒促使她不断重复这两个字。
道士面色苍白,这是他经历过最恐怖的一战,那一剑怕是跟着顾长安永远烙印在他灵魂深处。
“送走!”
其拂尘轻轻挥动,竟有紫气萦绕,像是小团云雷降临身前,横推出去,欲吞噬鲜血淋漓的孤独者。
顾长安身形不坠,一堆堆蛮夷暴毙又给他滋长生命力,血剑斜斩而出,撼大摧坚。
在触碰紫团气机的前一瞬,七彩网罩的万千箭矢纷纷坠落,几十根钉在顾长安身体,其余合力撞开血剑。
轰!
紫气涌来,顾长安七窍出血,不是流出来,而是外面灌进去。
“汉奴!”刀疤宗师转瞬掠至,拎起顾长安的头发旋转往后摔,轰然砸进血色深渊。
血剑坠落在身边,桃花开得茂盛,枝桠染满鲜血。
气竭了,风停了。
顾长安浑身插满箭矢,怔怔注视着逐渐黯淡的七彩网罩。
就这样吧。
喧闹哭嚎的战场也慢慢安静下来,稳住军心的战阵往前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