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她的眼神,她笑得很幸福,却难掩眼底的疲惫。我忽然有些鼻酸,ieylia这样强大的人,却被孕期反应折磨得形容消瘦。
她的作息也被迫调整。原本上午的课换到下午,因为早晨她几乎爬不起来。夜里不能熬夜,她恨不得把白天的一分钟掰成两分钟。
虽然师公每天中午都会来学院给她送饭,每次都是不一样的菜肴,五菜一汤,除了汤都是辣的,辣椒炒肉,香辣蟹,麻辣虾球,水煮牛肉,剁椒石斑鱼,就连那盘清炒菜心都放了小米椒,唯一不辣的菜是那盅花胶鸡汤。
然而,ieylia却什么都吃不下,所有菜最多也就吃一两口,就会恶心反胃,师公总是会劝她多吃一点,而她却总是虚弱地说:“吃不下…吃了就想吐。”
师公没办法,只能给她注射营养液维持身体所需的营养物质,而那些菜,最后都被我和auel、elie瓜分。她怀孕前三个月,我们整个研究组都胖了,只有ieylia瘦了将近10斤。
“太好吃了…”某天,我看着虚弱到靠在师公身上短暂休息的ieylia,手里却还拿着一份最新的模拟轨道报告修改,十分没良心的说,“师公,你做的沸腾鱼也太好吃了,怎么会这么好吃,比ian的都好吃。”
师公轻轻给ieylia按头,又给她喂一点冰淇淋防止她低血糖,笑道:“好吃就行,我不怎么能吃辣,多亏了你们,不然就要浪费了。”
而ieylia也笑着看着我们,尤其是auel,明明被辣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却还是完全忘了昨晚他在我耳边说的那句,“我的一切都属于你”,和我抢最后一块鱼肉。
她笑着,用虚弱的人语气跟我们说:“多吃点吧,我怀孕之后什么都吃不下,突然又很爱吃辣的,也就辣的菜能吃一点,但还是吃不了多少,rche甚至还为了我,特意去和川菜厨师学做菜。”
“天啊…”elie露出了羡慕的表情,“如果以后我结婚,如果我怀孕的时候,我丈夫会这样对我,我愿意多生几个孩子。”
“千万别,亲爱的。”ieylia赶紧制止了她,“怀孕的人痛苦,任何的药物都不能减轻,除了孕吐,还会有其他很多并发症,太难受了,我觉得,我得了绝症。”
程澈没有说话,只是看向ieylia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心疼,继续给她按头,见她吃完了一个冰淇淋,露出惊喜的表情说:“竟然吃完了诶,还想吃什么?要不要吃点菜?辣的博多拉面想吃吗?”
“不想吃…”ieylia听到博多拉面这个词就下意识地捂住了嘴,“我现在听到拉面这个词就想吐。”
凭心而论,程澈是个不可挑剔的丈夫,他不仅专门跟着川菜厨师学做ieylia孕期爱吃的辣菜,每天亲自开车接她上下班,自费给我们增加薪水,又以公司名义捐助研究资金。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ieylia过于要强,怀孕前期除了我们没有任何人知道,就连上课也还是一站就是90分钟,但是偶尔,她不得不停下来,去卫生间吐得昏天黑地。程澈总是会在门口等她,在她出来的时候递上一杯温水,扶着她回到教室。
每次下课后,他都会在ieylia的办公室里,给她按摩因为久站酸胀的小腿和脚踝。
可即便这样,她依旧日益消瘦。呕吐、头晕、嗜睡,反应迟钝,有一次甚至在办公室改论文时睡着了。
我正要去叫她,却又舍不得。于是默默把属于她的那部分论文批改完。
一个小时后,程澈推门进来。他放轻脚步,走到ieylia身边,轻手轻脚地把她打横抱起。看着她睡得那么沉,他的眼神里满是心疼。
他低声对我说:“抱歉,artei博士,都怪我,害你们多了这么多额外工作。我开车送你回去吧?”声音里满是歉疚。
我摇头,小声回答:“没关系,师公。我只是帮ieylia改几份作业。可是…她真的很辛苦。”
“我知道。”他轻轻叹息,眼底满是自责,“是我不好…我能为她做的,太少了。”
晚上,我账户里忽然多了一千欧元,备注写着“加班费”。转账人是ieylia,但我知道,钱是师公给的。
但是怀孕给ieylia带来的变化,远不止身体上的疲惫。
曾经,她在课堂上是那种目光如炬、逻辑严谨到让人心生畏惧的教授,永远神采奕奕。可现在,她偶尔讲到一半,脸色骤然发白,匆匆跑向洗手间,我立刻跟上,陪着她去洗手间,轻轻给她拍背,递水,然后和师公一起陪她回教室。
有一次,师公急得眼睛里都带了泪,小声对她说:“颂颂…能不能?先请一个月的假?你这样身体真的受不了,至少先坐着讲课,好不好?”
“不行…”ieylia涂了些白花油在额头上,又灌下半杯冰美式,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我没事,我妈怀孕的时候比我还夸张,我不能让他们觉得,我怀孕了就变得脆弱。”
她太过要强,连那些本该属于孕期的福利,都全部拒绝。
有时是在实验室里,她明明只是带着学生调试一个基础的冷却模型,却突然双手撑在桌面上,闭眼深呼吸。再睁开眼时,神情已经恢复冷静,可我看得出来,她在强撑。
她的反应也慢了。以前不管是多难的方程式,她都不假思索就能推演出结果。现在,却常常要盯着屏幕半天,才慢慢敲下答案。偶尔,她甚至会就那样呆呆盯着屏幕,像是忘记了自己在做什么。
我看在眼里,心里像被针扎一样。可她自己偏偏比任何人都清楚,反而更逼自己。
在我们劝她休息的时候,她总是笑笑说:“怀孕又不是病。只是孕激素太可怕了,但如果放任它作祟,它就会侵占我的大脑。”
于是,等她熬过前三个月的危险期,身体稍微稳定一点,她居然又开始了通宵。
那一夜,她坚持在学院做实验。凌晨三点多,我正和elie检查设备,忽然听见“砰”的一声。我们冲过去时,她已经昏倒在冷却装置前。
程澈在接到我电话后,不到10分钟的时间就赶到了病房,慕尼黑3月的夜晚冰冷刺骨,他却只穿了一件家具t恤一条长裤,脚上甚至还是拖鞋,俊美的脸庞难掩憔悴,曾经那双迷人的桃花眼里,只剩下了焦急。
他见到昏睡的ieylia,整个人都垮了下来,快步上前紧紧握着她的手,像是怕她会从指缝间溜走。
那个在滑雪赛场上可以不顾危险做到倒滑1980的男人,此刻在她的病床前,顾不得还有外人在旁,哭得像个孩子。肩膀一抖一抖,哽咽声压得极低,却依旧能听见。
过了很久,ieylia才慢慢睁开眼。
她的声音很虚弱,也握住了程澈的手,“阿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