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力……”
霍纲与孟良胤一一听了,双双叩首称‘是’。一时之间,君臣三人皆相对无
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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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桑儿跪在珠帘后面,隐隐约约虽然能听见说话声,可是具体说了些什么
,却是听不清的。
孟良胤见段潇鸣要交待的事情似乎都已经交待完了,闭着眼睛再不说话,心
中的那股子隐忧变作了急躁,不禁微微扭过头,隔着屏风往珠帘后一望,沉吟
了下,终究跪到段潇鸣床头,俯首下来,贴在他耳旁,轻声道:“陛下……贵
妃娘娘年少,将来母凭子贵,便是太后之尊。娘娘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只怕
受不得清和宫的清静岁月,倘若有心擅权,日后后族趁势,臣与霍纲也不好怎
样约束……自古外戚乱政,朝纲崩坏,前有王莽篡汉,后有女皇称制……”
孟良胤说到此处,不禁停了一下,但看段潇鸣反应。
他说的话,已经明白无疑,是为了段潇鸣死后外戚篡权早作防范,更何况慕
容氏跋扈,在长安城里作威作福已非一日两日了,百姓们都有议论,如今小皇
帝这样年幼,将来太后若有心揽权,他们实在是无可奈何的。
孟良胤等了片刻,却仍不见段潇鸣睁开眼来,便再顾不得尊卑礼法,脱口而
出,道:“我主英明,功盖汉武,却也该有汉武帝的决断……”
他所指乃为汉武帝之赵婕妤(即钩弋夫人)之典故,是为立幼子刘弗陵为太
子,太后年轻,为防止太后临朝听政,揽权擅权的局面,遂在死前赐死了赵婕
妤,他此时说这一番话,已然到了露骨,如今这情况极类汉武帝时,他是要请
段潇鸣下一道旨意,让慕容桑儿殉葬,将来也好防了祸害。
霍纲在旁,自然听得清清楚楚,孟良胤为人,他岂能不知,如今段潇鸣奄奄
一息,他自然是要为日后皇权稳固打算,论起公忠体国,却是没有一个人能及
得上孟良胤。
看着段潇鸣一直闭着眼,孟良胤不禁回过头来看霍纲一眼,见他缄默不言,
愈发丧气,自己这一番苦心,竟得不到支持。
霍纲见孟良胤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想来他心中一定认定自己如今位高权
重,深谙明哲保身之道,才不敢附议。于是只在心下长长暗叹一声,他既明白
孟良胤的苦心,也明白段潇鸣的苦心,两个人的苦心他都明白,可是自己的苦
心却又有谁明白?思及至此,不禁暗自苦笑自嘲。
段潇鸣在被衾里的手,始终紧紧握着那一对珩璜,隔了良久,终于幽幽睁开
眼来,对着霍纲与孟良胤各望了一眼,最后凝眸在半空中,悠然叹息一声:“
孩儿尚在襁褓,已失其恃,何以再失其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