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告诉自己,也许是她古怪毛病又来了,突然想回她自己的地方去睡。他明日要问一问,他的床榻是哪里让她不舒服,他可以改一改……
张行简提着灯,出去找沈青梧。
他告诉自己,他只是确认一下,他不是非逼着沈青梧睡在他身畔。
张行简推开沈青梧的屋舍,看到的是一室冰凉,沈青梧压根没回来。
一片冰凉中,张行简忽然弯腰,抚住自己心口,感受到一阵刺刺的抽搐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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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月隐入云翳。
张行简跨上马,纵入一团黑暗中。
他向出城的方向疾行,他夹紧马肚,他冷汗淋淋地追出去——
“梧桐!
“沈青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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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瀚天宇,月明如昼。
一口箱子扔在马身上,沈青梧骑在马背上,离身后那座城越来越远。
她听到呼喊,她回头向身后的城楼、灯火看去。
树影摇动,月光清洒,衣白胜雪的马上郎君,与她越来越远。
银月高悬上空,幽隐而美好,给出了一个十足美好又残忍的梦。
那是她一眼就忘不了的顶顶好的月亮。
郎君衣袂翩飞,月色朦胧夜如霜。
他是挂在天上的月亮。
她是雨地水洼中的泥点。
月光照在旁人身上。有一瞬,月亮看到了她。
……可她不要。
第69章
长林从漫长的昏睡中醒来,周身痛得一点都动弹不得。
他忍着那痛意轻轻呼吸,想试探着坐起,听到一声极清极淡的声音自外传来:“醒了?”
长林抬目,怔了一怔。
半轮月牙透窗,一缕月光清若薄瓷。一张山水屏风相隔,屏风后的身影模模糊糊。
稍微往旁侧一下,能看到屏风后坐着的人影——
张行简靠坐在一张躺椅上,背着墙,半张面容掩在阴影角落中,另外半张面容如雪如玉。
这清隽端正的郎君,今日却有些不修边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