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过。”舒湘很自然地说,“去看我一个亲戚。”
方无应神情有点惊讶。
“坐了很远很远的车,到的时候我都快睡着了。地方在郊外,绿水青山,石蒜像火那么红。荒无人烟的一片天地,然后,我就看见了高大的铁丝网。”
“……”
“像捕鸟笼一样的铁丝网很高很高,细细的,却牢不可破。进出需要很严密的检查,我仰望那铁笼,就想,生活在这里面的人,真像生活在笼子里的鸟类。”
“很近的亲戚?”
舒湘点点头:“姨妈的女儿,姨妈只有这么一个女儿。”
“为什么会吸毒?”
舒湘摇摇头:“不知道。姨父是做生意的,很有钱。表姐大学毕业之后,被姨妈动用关系送进政府机构当了个办事员,嫁了人生了孩子,孩子五岁的时候,突然开始吸毒。”
“……很突兀。”
“听说此事,我一点都不觉得突兀。”舒湘说,“表姐给我的感觉就是飘飘忽忽的,你知道,人在精神上缺乏依靠的时候,就会呈现出那种状态……”
“家庭也无法给她依靠?”
“看样子是不行。她好像无法依附于任何东西,无论和什么绑在一起都感觉不对劲,工作也罢,家庭也好。吸毒事发之后,姐夫很快和她离了婚,把孩子也带走了。”
方无应默默听着。
“我去看表姐,可她见到我,第一句话就问我有没有给她带药。”
“她已经变得依赖那东西而活了。”
舒湘点点头:“她认为自己的人生太痛苦,需要强效的东西来使她遗忘。”
方无应眉峰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
“所谓的‘瘾头’,通常都是根源于极深的罪恶感。不是真的不好,而是‘我觉得我很不好’。”
“但不是每个痛苦的人都选择吸毒……”
“瘾头也不只是毒瘾嘛:网瘾,购物瘾,美容手术瘾,工作瘾,连考试都有瘾,抱怨他人以及受苦也同样如此。”舒湘叹息,“恐惧中的人,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方无应突然笑了笑:“你有购物的瘾头么?舒湘。”
舒湘一愣,笑:“没有,当我想购物的时候,拿出钱包数数里面的钞票,我就打消了这种念头——所以我连信用卡都不办。”
“也就是说,你平衡得很好?”
“不是每个方面。也有某些点我平衡得不好。”舒湘做了个手势,“不谈我了,说说你自己吧,最近过得如何?上次几乎没听你谈多少。”
方无应放下杯子,挠挠头:“很忙,经常连轴转。”
“看出来了。”舒湘笑,“说说吧,我喜欢听你们局里的花边新闻。”
方无应笑起来:“哪有那么多花边新闻?维修屏蔽的事儿我上次和你说了,其实不光是要出差,还得频繁应付闯到现代来的古人,最近半年,突破屏蔽过来的人数是几年前的数倍,屏蔽已经弱到不修不行的程度了。”
“哦,最近来了些什么人?”
“嗯,最近闯过来的这个,是诗仙李白。”方无应笑了笑,“他在高速公路上醉酒驾驶,被交警给逮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