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霜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看什么看,再看就把你扔出去!”
青玉定定看了眼身边女子,虽然诧异,但还是轻声说了一句谢谢。
青霜假装没有听见,在青玉没看到的地方,表情有一瞬的复杂,但到底是什么都没说。
楚元宵看著两人之间的动作,会心一笑,然后就放心转头看向那个还在船头的老船夫,道:“这是闹妖了?”
那个手持船槁站在船头的老人与脚下小舟有如一体,即便那小船不断地打著旋起起伏伏,但他犹如脚下生根一般,纹丝不动。
此刻听见少年的问话,他的脸色也变得有些冷厉,“听说过金釵洲为什么会落入异族之手吗?”
少年一怔,隨后微微眯起眼来,轻声道:“养妖?”
老人冷笑一声,“某些吃里扒外的混帐,又想让这石磯洲也步上那金釵洲的后尘了!”
说罢,老人突然抬起手中那个长过三丈的竹竿,朝著船侧河面上猛然扎了下去!
这一刻,那根原本只是船槁的竹竿,瞬间犹如一根定海针,將眾人脚下这只小小乌篷船,牢牢固定在了河面上,任他雨打风吹去,我自不动如山!
做完了这些,老船夫转头望向那处还在不断旋转吞噬河水的巨大漩涡,然后再看向那个手持一根行山杖,背剑佩刀的少年人,笑道:“要不然,就请小道友帮老夫一个忙,杀一杀这河中妖物?”
楚元宵闻言一愣,有些惊诧道:“我?”
老人笑著点了点头,“在白毫渡船上,你都能一剑斩了神人境一条手臂,在这里杀个妖物有什么困难的?”
好傢伙,楚元宵此刻听到老人这句,没有別的想法,只想骂娘!
不是说好了有儒字牌在身,再加上低调行事,他就能不被人察觉吗?我他娘的这是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溜达吧?怎么一个河边偶遇的老船夫都能知道所有事?!
不过心里骂归骂,他面上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只是摇了摇头坦诚道:“那个手段可一不可再,而且当初强行冒充剑修,晚辈伤重到此时都没能痊癒,实无放出第二剑的可能。”
老船夫对此好像也並不意外,笑道:“倒也不必非得是剑修手段,河中这头畜生不算太过霸道,老夫可以教你一手拳法,足够你杀它了。”
有些事,有些人一无所知,但有些人就是为此而来的。
坐在乌蓬出口处的少年人,闻言微微一愣,看著那老人有些犹豫。
老船夫表情並无太多变化,只是道:“学与不学在你,不必强求。”
“老夫要稳住这吃饭的饭碗家底,没有余力对付这头畜生,你若能出手就算是为民除害了;但你若是不能也无妨,我可尽力將你们顺利送到对岸去,至於这头畜生,就交给下一个有缘人来便是。”
楚元宵依旧未曾说话,转过头看向乌蓬另一侧的青霜,七境金丹练气士不是弱手,当初的白毫渡船上那堵墙都能被她撞碎,很厉害了。
青霜表情有些犹豫,没有点头。
那个老船夫將他们的交流看在眼中,突然幽幽道:“她还是算了,杀妖一事对她不太好,有些因果种在此处,將来是会遭反噬的,她既然跟著你,你还是要多替她考虑考虑。”
少年闻言看了眼青霜,缓缓点了点头,沉默片刻后看了眼河中翻滚越发厉害的巨浪,然后起身看向那个老船夫,脚下站桩稳稳立在乌蓬下船舱中,武夫抱拳恭敬道:“那就谢过老前辈传道之恩!”
老船夫隨意摆了摆手,“今日教拳看起来是个好事,但到了將来就未必还会是好事,所以你也不必谢我,只希望老夫今日之举,不会成为將来的天下祸根。”
少年表情一滯,似懂非懂,只是郑重说了一句,“晚辈尽力。”
老人微微佝僂身形,看著少年笑了笑,继而转头看向那处深不见底的漩涡处。
片刻之后,楚元宵与那位老船夫分別在小船两侧船头,少年一人独对那个已然自河底露头的河中水妖,拉开拳架,直面百丈巨鰲。
七尺少年人,逆流而上,一拳穷尽处,谁当吾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