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不知先生为何要易容前来,不过先生是否可以听我说一个故事。”
他的眼扫过我,我的心跳顿时加速。
哎……难怪之前楚老狐狸说我的易容术还要多练习,若是碰上个明眼人肯定穿帮,果然,现在就穿帮了不是?
不过换言之,应该也算这傅远清眼力太好的缘故,明明之前就没穿帮过的……
“其实……这首曲子,是当年的她作的……”目光扫过便转向,我微松口气,还好,这半老头并没有追究我易容前来混饭的意思。
“当年……”呢喃着,我看见,他的眼神不觉悠远。
“当年,他遇到她的时候,他已经成家立业,正值壮年;而她,还是名情窦初开的花样少女,清新纯洁得,如同一朵洁白的莲花……”
五十二、往事(2)
静静地,空气中只有他的声音回荡。
我一直听他呓语般地述说,看着那名冷硬威严的老人,也会露出那样沉醉痴迷的表情。
他的故事,有着那个已经成家立业的壮年男子,也有那名青春美好、如同一朵白莲的纯洁少女。
那个男人,三十三那年遇见了那名二九年华的少女,两人一见钟情。他从不知道他也会爱得那般疯狂,也从不知道他会那样痴沉地迷恋一个人;她原本是那样云淡风清、不问世俗,只因遇见了他,终识何谓爱情的滋味。
他有家有业,有妻儿,他也知道自己并不适合那样的她,但是,没有选择,她跟定了他,他也要定了她,无论要受多少阻挠,他们,不怕。
他带她回去,安排她在别院居住,他说,家妻善妒,不得不防,只是,委屈了她。她只是笑笑,说,只要有他,她便拥有了世界,别无他求。
思念时,挥笔写下那诗,她微笑,嵌了曲儿,从此一人月下吹笛,一人起舞清歌,生活,好不惬意。
一年后,她怀了孕,此后,他前往别院的数次愈加频繁。
只,凡江湖中人,特别地位越高之人,无人不爱武。
他,一直有个愿望,愿一览天下数家武学。虽然他武功资质并非上乘,却眼力极佳,任何武学经他看过一遍,便可终生不忘,并能找出其中的优劣加以融会,因此江湖中举学武之人,无不希望能得以他一番指点,以至他在武林中的地位声望节节爬升,直追武当少林两大掌门泰山。
他的坚持极少,寥寥可数,却皆为不可更改的原则。
每逢八月十五,是他大摆盛宴的日子,席间来宾,皆是武林要人,来者,必要演练一套成名绝技;而他,每逢那日,也会拿出一本在上一年间寻得的绝世奇学,以飨宾客。
然而,就在她来到后的第二个八月十五,他煞费苦心寻到的一份传奇内功心法,却莫名丢失,当日苦寻不获,令他在武林群雄前失尽了颜面,他,怎么也想不到,当晚意向寻她安慰的自己,竟是在她的房中,发现了那本秘籍。
那一刻,愤怒的潮水铺天盖地的涌上,愤怒埋没了一切的理智,其实早知她是当年武林邪派第一魔头的爱徒,也听过无数关于她的流言蜚语,只是不在乎,不介意……却不想,她真的,也是为了他的武功秘籍而来!
她哭了,说她不是;他却已经听不进一切,甚至不顾她的临盆在即,将她无情地赶出了家门。
后来……后来,当他终于知道这一切只是出于正妻的嫉妒和故意陷害时,他,发疯般地寻找,却也寻不回那抹清雅飘灵的身影……
淡淡的白,一朵绝世的清莲,消散风中,再,寻不见……
再后来,他撕毁了庄内全部的武学书籍,至此,八月十五的论功宴,永不论武!
…………
笛音,不知不觉中再度响起,我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身处现实。
“失礼了,浪费先生时间……”
一曲奏毕,视线捕捉老人的眼角一闪晶莹,入耳老人平缓低沉却有些许微颤的声音,我于是笑了:“不,没关系。”
我不清楚他为何要对我说这个故事,是单纯地因为我的眼睛,或是他看出了什么,那些,都不重要。
当初望着娘沉浸在回忆中,想过多少次一定要把害娘的元凶揪出来狠揍一顿,我从没有想过,当真正知道一切的时候,剩下的,唯有平静。
这十七年来,他受的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