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背冲着他。杯子里的冰块嘎嘎地响着。欧唐奈说:
“露西,你没结过婚吧?”
“没有,”她没有回过身来。
他轻轻地说:“我有时纳闷为什么。”
“其实很简单。已经好久没人向我提出了。”露西转过身,
拿着她调好的酒,递给欧唐奈一杯,然后走到一把椅子旁边,
若有所思地说,“现在我回想起来,只有过那么一次——至少,
只有那么一次正正经经的事情。那时我比现在年轻得多。”
欧唐奈咂了一口酒。“那时你的回答是‘不’,对吗?”
“我要在医务这一行干出点什么来。当时这似乎是头等
大事。而那又和结婚似乎是不能相容的。”
他随便地问道:“有些后悔吗?”
露西想了想,说:“并不真正后悔,我想。我已经达到了目
的,在很多方面都得到了补偿。噢,有时人们会想,如果当时
不那样决定,会是什么情况呢?这也是一种人之常情吧。不
是吗?”
“大概是的。”欧唐奈觉得自己很奇怪地被感动了。露西
总给人一种深沉的、温柔的感觉,一种安逸地回到家庭当中的
感觉。他想她这个人是应该生儿育女的。他问道:“你现在对
结婚和医务工作还是原来的看法吗?我问的是对你个人来
说,还是那样吗?”
“我现在对什么都不那么刻板了,”她笑了一下。“至少我
学到了这一点。”
欧唐奈盘算着从他自己的观点来看,和露西结婚会如何?
会有爱情和温暖吗?或者他们两人的并行的事业是否已经走
得太远了,时间过得太久了,已经没有改变和调整的余地了
呢?如果结了婚,他们怎样度过闲暇的时刻呢?他们之间能
够谈些亲密的、家庭之间的话吗?还是一谈起来又是医院里
的事,吃饭的时候桌子上还摆着图表,一边吃甜食,一边还讨
论病例呢?也许他没有找到一个安乐窝,反而给自己办了个
分院,整天还是工作上那一套吧?他出声说道:“你知道吗?
我常想我们有很多共同之处呢。”
“是的,肯特,”露西回答说。“我也那么想过。”
欧唐奈把酒喝完了,起身要走。他已经觉出来他俩都说
了比他们实际说出的更多的意思了。现在他需要时间考虑一
下,先用理性分析清楚再说。牵扯太多了,不能仓促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