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陡然传出炸响。一声接一声,如连绵的闷雷。只是雷声会带来暴雨,而这些声音……
是“祀”字破碎的声音。
绵延无尽的、笼罩整个宸州的“祀”字,一点点地破碎了。从中坠落下许多灰白的、黄白的光;它们大小亮度不一,像流星坠落各处。
不光是天空中。
从薛无晦手中,也飞出了很多类似的光芒。它们都有自己的目标,一旦脱离束缚,就飞蹿出去,划破了这场沉沉夜色。
云乘月皱着眉毛,凝视这一幕,不解:“你这是……咳……要死了,放个烟花庆祝一下?”
她想,这爱好真是别致,也许这就是古代帝王将相的仪式感。
他却冷笑一声。
“……不会有人死。”
帝王站在她面前,别开脸,看向一边。他神色冷淡,长发散落着,似乎少了很多光泽,变得黯淡不少。
云乘月真的怔住了:“什么?”
他的侧脸显出一分不耐烦的神气,加快语速:“封栩那逆臣贼子收集的东西,给朕用?他也配!真是抬举他了。朕根本没用他的脏东西。”
“不就是几十万陌生人?当年打仗,死伤数以百万计,朕也不曾流过泪。”
“生机罢了,还给他们罢。朕要力量,办法有的是,何必用这种下三滥的玩意儿。”
他语气无波无澜,却是盯着地面,一气说道:“好了,别哭了,哭得朕心烦。生机都还回去了,没人会死,你爱关心谁就关心谁,留着你自己的小命当乌龟去……!”
——嘭!
帝王捂住肩,连退三步,不可置信地看向她。
云乘月捡起剑鞘,双手握住,狠狠一下劈在了他肩上!
他脱口道:“你发什么疯?!”
“你才发疯!!”
她继续劈,毫无章法,全凭怒气。
“我明明都做好同归于尽的准备了!!!你是想让我揍你吗?!咳咳咳……干什么,你突然变成话痨了,想要做作地表演一番是吗?!你想死直接说一声……!”
他刚刚散了力量,仇恨陡然被别的情绪压过,身体虚弱不少。而且,他脚下像生了根,居然被她这么乱七八糟地用剑鞘砍,他也只能勉强腾挪躲闪。
终于,他忍不住怒道:“你够了没有……!”
她提着剑鞘,喘着气,也怒道:“你以为……打你我不痛?你也不看看自己之前下手多重!”
她声音嘶哑得不像样。
四周的生机之风散去了。那些清新温柔却能威胁到他的力量,都回到了她的体内。她的伤口开始缓缓愈合。
他们对视片刻。
她动动嘴唇:“真的没人死?”
他冷冷道:“没有。”
她又问:“那……我也不用杀了你负责?”
他冷笑一声:“看来你真是很想杀我。”
她盯他片刻,嘴唇动了动,忽然扬手“当啷”一下丢开剑鞘。
他差点以为她是要赤手空拳打,但她几步上前,却是用力抱住了他。
“麻烦死了。绕这么大一圈,你早说不就完了,好痛……”
她抱得很紧,头发蹭在他脸边,眼泪混合着尘土有古怪的质感。她的呼吸吹在他肌肤上。
……质感?感觉?他忽然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