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盆送水的,场面混乱得一塌糊涂。
慕容桑儿一看见他,霍地一下站起身来走到他身边,未语泪先流,看
得他一阵心疼,回头便朝太医们大喝一声:“皇上到底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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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忙乱乱,到了这个时辰才回府。本来慕容桑儿不肯放他回来,但是
他总觉得那样做得太过了,终究不妥,便安慰她太医们轮守,不会有事,
还是抽身回来了。
满身疲惫之下,从藤廊上走过,远远地,便看见妻子站在庭中,一个
人默默地出神。
这一幕,不禁叫他有点想逃的冲动。于心有愧,实在不知,该怎样面
对她了……
春儿也已经看见了他,当场绽开笑颜,走上两步去迎他,还是那经久
不变的一句话:“累不累?”
霍纲也依旧一尘不变地微微摇头,轻轻抚着她的肩头,道:“以后别
站在外面了,小心着凉。”边说着,便带着她一道往卧房走。
两个人都坐定下来,春儿怕他饿,说要叫厨房做宵夜,霍纲道不用,
忙了一天,他现在只觉得累,只想休息了,什么也吃不下。
案头上摆着一盏绢纱灯,幽幽的烛光隔着纱制的灯罩透出来,照着他
正一品金丝银线的蟒袍折射出五彩光芒,映在眼里,格外地璀璨夺目。
可是,此刻,春儿的眼里却完全看不到那些,她只看得见,他胸前斜襟
上,那一抹极淡的却完全可以被确认的脂粉痕迹。若不是近身依偎,这
敷在脸上的宫粉,是决计不可能擦得到他的袍子上的。
他每夜晚归,她刻刻相守。
一时能忍,难道,她真的要忍一世吗?
丫鬟们进来侍候他净面、泡脚,一番收拾以后,又都静静地退下去了。
霍纲站起身来,自己解着襟扣,一边往床榻走去,看她还是一动不动
地坐着,便问道:“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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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发夫妻,十载恩情,岂是那一张相似的脸面可比?
孟良胤言犹在耳,一声声,与那一道明艳的脂粉痕迹,一起焦灼着
她的心,一点一点燃起,越烧越旺,越烧越旺,摧枯拉朽,几乎要将
她逼疯了!
“你明天,可不可以不要再守阁了?”最后一丝隐忍,已经被那一
条胭脂痕全部抹煞烧毁,隔了近三年,她终于第一次向他说出了口。
霍纲仿佛一下子没能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微微楞了一下,平静
地道:“五日一轮值,是内阁的制度,怎么能不去?”言毕,已将外
袍脱下,走了两步,径自挂到紫檀木衣架上去。
“孟相已经将这制度拟定废除了,你为何要反对?!”春儿犹自坐
在那里,侧低着头,语气虽竭力隐忍,却依旧无法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