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中陡然伸出数道漆黑的鬼爪,带着蚀骨的阴寒抓向公孙九娘。她足尖一点,剑穗上的银雾化作万千细针,精准刺入鬼爪关节,只听几声脆响,那些鬼爪竟如枯木般碎裂开来。
“公孙家的镇邪术,果然名不虚传。”凌羊子的声音里多了几分阴鸷,黑雾翻涌间,一道佝偻的身影缓缓浮现。他身着灰袍,枯瘦的手指上戴着三枚刻满血纹的骨戒,每枚戒指都萦绕着浓郁的血气——那是用至亲之骨炼制的邪器。
“凌羊子,你连公孙家的骨戒都敢炼化,当真不怕天道反噬?”公孙九娘剑指对方,眸中寒芒更盛。那三枚骨戒分明是公孙家历代长老的信物,当年她祖父便是戴着其中一枚失踪,原来早已遭了这老贼的毒手。
“天道?”凌羊子桀桀怪笑,骨戒上的血纹骤然亮起,“老夫修成这‘血亲噬灵术’,早已不被天道所容,再多一桩又何妨!”他猛地抬手,黑雾中响起无数骨骼摩擦的声响,数十具拼接而成的骨傀儡踏着冤魂的哀嚎站起,眼眶中跳动着幽绿鬼火。
战云怒喝一声,长刀拖曳出赤红刀芒,硬生生劈开一具骨傀儡:“这些破烂也想拦路?”可他刚劈开一具,断裂的骨块竟又自行拼接,反而张开骨爪抓向他的后心。
“小心,这些傀儡靠血亲怨气维系,寻常攻击杀不死它们!”杜怀生急忙甩出桃木牌,牌面金光迸发,贴在骨傀儡额头,那幽绿鬼火顿时黯淡下去,骨块簌簌作响却再难动弹。
胡采灵握着平安符的手心沁出冷汗,她能清晰感觉到血脉在疯狂叫嚣,仿佛要冲破皮肉与那些冤魂共鸣。忽然,平安符上的银雾顺着她的手臂攀上肩头,在她锁骨处凝成一枚小小的银铃印记——那是公孙家嫡系才有的本命灵印。
“原来如此……”凌羊子盯着那枚印记,眼中闪过贪婪,“你竟是公孙家流落在外的嫡系血脉!有了你,我的噬灵术就能臻至圆满!”他猛地掐诀,黑雾中伸出一条由无数细小骨骼编织而成的锁链,直扑胡采灵面门。
公孙九娘剑光暴涨,银雾如瀑布般垂落,堪堪挡住锁链:“采灵,凝神!用你的灵印引动镇邪玉之力!”
胡采灵咬着牙闭上眼,任由血脉中的暖意涌遍全身。锁骨处的银铃印记轻轻震颤,平安符上的银雾突然化作一道光柱冲天而起,那些被黑线缠绕的冤魂在光柱中竟渐渐平复了嘶吼,露出一张张痛苦而迷茫的面容。
“不——!”凌羊子发出惊恐的尖叫,他能感觉到阵法中的冤魂正在挣脱控制,“你们不能坏我的好事!”
黑雾剧烈翻涌,凌羊子的身影变得模糊,骨戒上的血纹疯狂闪烁,竟开始吞噬周围的冤魂来维系阵法。杜怀生见状急忙喊道:“九娘,他在献祭冤魂加固阵眼!”
公孙九娘眼神决绝,长剑嗡鸣着脱手飞出,化作一道银龙冲破黑雾:“以我本命精血,祭公孙家镇邪剑——破!”
银龙穿过黑雾的刹那,胡采灵锁骨处的银铃印记骤然炸裂,平安符上的银雾与她的血脉之力彻底融合,化作一只巨大的银铃悬在阵眼上空。铃声清越,如晨钟暮鼓,那些被吞噬的冤魂突然齐齐转向,化作无数光点扑向黑雾中心。
“啊——!”凌羊子的惨叫在铃声中戛然而止,黑雾如潮水般退去,露出地面上三枚碎裂的骨戒和一滩腥臭的黑血。缠绕在冤魂身上的黑线寸寸断裂,无数光点朝着天际飘去,那是得以解脱的魂魄。
胡采灵脱力跪倒在地,平安符上的银雾渐渐消散,只留下一片温热的触感。公孙九娘走上前扶起她,指尖轻轻拂过她锁骨处的印记,那里已恢复光洁,只余一丝淡淡的暖意。
“辛苦你了。”公孙九娘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柔和,“从今日起,你不再是孤身一人。”
战云扛着刀走过来,咧嘴笑道:“总算解决了这老怪物,接下来该去找那牢头算账了吧?”
杜怀生望着天际渐渐散去的光点,桃木牌上的温度缓缓回落:“先离开这里再说,此地怨气虽散,却未必安全。”
四人相携着走向夜色深处,胡采灵回头望了一眼阵眼所在的方向,握紧了手中的平安符。她知道,从银雾缠绕上指尖的那一刻起,她的人生便已踏上了一条全新的道路。
地窖阴冷潮湿,火把的光在石壁上投下扭曲的影子,炼魂鼎泛着青黑的光,鼎身刻满诡异符文,无数冤魂的哭嚎被锁在鼎内,撞得鼎壁嗡嗡作响。
“果然是你。”九娘握紧拼合的护族玉佩,玉佩边缘还留着胡采灵补嵌的银线,“公孙家的玉佩怎会在你手里?”
凌羊子站在鼎边,黑袍下摆扫过地面的白骨,冷笑一声:“当年你祖父坏我修行,这鼎里的冤魂,不过是利息。”他突然拽过被捆的胡啸天,匕首抵在其咽喉,“想救他?用你的魂魄来换。”
胡采灵脸色惨白,却将平安符狠狠拍向鼎身:“我娘说过,邪术最怕心诚!”符纸燃起银火,冤魂的哭嚎弱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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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蠢货。”凌羊子指尖结印,噬魂蛊从鼎底钻出,化作黑雾扑向胡啸天。千钧一发之际,杜怀生掷出桃木牌,牌面“九娘”二字爆发出金光,死死钉住黑雾:“这是公孙家的镇魂木,专克你这种偷魂盗魄的邪术!”
九娘趁机跃起,护族玉佩与平安符在她掌心合二为一,化作道金芒直刺炼魂鼎。“公孙家的债,今日清了!”
“咔嚓——”鼎身裂开蛛网般的纹路,冤魂挣脱束缚,化作白光消散。凌羊子被反噬的力量掀飞,撞在石壁上吐血。
胡啸天瘫坐在地,看着九娘手中拼合的玉佩——一半是公孙家的青玉,一半是胡家的银丝,像极了此刻紧紧相握的两人的手。
九娘扶起胡采灵,杜怀生捡起桃木牌,牌面金光渐敛,却在角落发现一行小字:“护族人,亦护苍生。”原来祖父留下的,从来不止仇恨。
凌羊子被震飞的瞬间,黑袍下突然爆出一团黑雾,道冠滚落的刹那,一只通体乌黑的母蛊从冠内钻出,尖啸着扑向最近的九娘。
“小心!”杜怀生将桃木牌掷向母蛊,牌面金光炸裂,却只擦过蛊虫翅膀。九娘足尖点地旋身,手中断簪划破掌心,鲜血滴在护族玉佩上,玉光陡盛——那是公孙家血脉凝成的“破邪咒”。
她迎着母蛊冲上前,簪尖直指蛊虫复眼,腕间血珠顺着簪身滑落,在半空画出鲜红弧线。“公孙家世代守此土,岂容你这邪物放肆!”
簪尖刺入母蛊的刹那,蛊虫发出刺耳嘶鸣,化作无数黑屑簌簌落下。凌羊子在黑屑中惨叫,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最终化为一捧黑灰,被地窖的风卷散。
危机解除,胡采灵瘫坐在地,摸着胸口的平安符直喘气。九娘转身欲扶她,却被杜怀生攥住手腕——他的腕间不知何时浮现出个血红色的“生”字,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幽冥系统的冰冷提示突然在脑海炸响:【警告!轮回修正程序遭未知力量干扰,血咒“生”与“死”产生共振,莱阳地下封印出现裂痕……】
声音戛然而止,杜怀生猛地甩开九娘的手,难以置信地盯着腕间血咒。九娘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那枚被血浸透的护族玉佩上,竟也隐隐透出个“死”字的轮廓。
地窖深处传来石块摩擦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九娘握紧断簪,与杜怀生交换眼神的瞬间,两人都读懂了彼此眼中的凝重——凌羊子虽灭,莱阳的黑暗,才刚刚撕开一道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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