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奉旨履任,早早到了会州。当时赴夏贺正旦使刘讷,正欲赶往凉州。两人商定,虞钟交九后再启程,分两拨入夏。
这几日虞钟便与陈安平交道,探询陕城帅司实情,希望将来议和能多些底气。
前日交九,陈安平请他一起巡视诸军。两人便沿着祖厉河一路向南,可却一处营寨也没去,只是沿着河谷与他分说屯田之事。
今日一早,陈安平便与他一道东出西宁县东,来此丘陵延绵之地。
虞钟放眼望去,北面看不到边际,南面倒隐约有一条河,可此时已然冰封。而那窄小的河谷,能提供的田亩很有限。
“正是。”陈安平倒显得轻松:“这里百里无平地,便是河谷也非上田。若在关中便算穷山恶水之地。可在陇右,这里已算不错。”
“唐太宗贞观时,会州曾改称粟州。”虞钟笑道。
会州以前可谓水草丰茂,唐朝关内道重要的产粮地,无论如何也算不上穷山恶水。
陈安平点点头,叹道:“沧海桑田。况且先有吐蕃,后有党项,汉人多逃逸。如今这祖厉河,又叫苦水河。言其水苦,既不堪饮用,也不堪灌溉。”
“这倒是桩难处。”虞钟看向南面那条河:“若此水不能饮,需得另打井。”
“不错。”陈安平应道。
随即陈安平一马当先,又向前走了数十百步。二人转到一处山坳前,陈安平指着一眼泉井绍介。
朝廷陕城屯田令下,不管吴元忠怎么上疏劝谏,陈安平是立刻派出自己的护卫勘察适合屯田的所在。
陇右久经战火,分外耽搁不起。比起州治敷川县,陈安平更希望将民屯放到西宁县这个“小县”——这里地广人稀。
而无论邺山芋,还是曹甘薯,并不用好地。西宁县境内的大片丘陵正合适。
唯一让他担忧的是屯民的水源。
为此他找来道士、向导、老农数十人,分作六路寻找水源,终于寻到这处泉眼。
“便以此设堡,既护卫道路、乡民,又能看护田亩。”
陈安平边说边将一碗烧好的泉水递给虞钟,虞钟端起闻闻,慢慢尝了一口。
“不错。水清而甘美,不逊金水河。”
陈安平倒未在意,而是继续讲道:“设堡之后,可来屯民三千,编作一营;家属万余,编作一军。”
“厢军?那这泉水未必够。”
“家属去西宁县。”
陈安平胸有成竹:“前面的丘陵暂时用不到,将来再做处置。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要开约三万亩山田,那里,直到河边,要开山田、沟渠、水塘,也得三万亩。”
“这需不少功夫。总得有人务农事。”虞钟委婉的劝道。
陈安平知其误解,便好言解释。
虞钟听后也有些体悟,笑道:“你这法子虽好,但年年须得购种。而且新作不加耕耘,又少水利,只恐产量不如人意。”
“顾不上这些。”陈安平也不否认:“申用休这法子,正该用来救急。三五个月下来,至少陕城百姓不闹饥荒。也幸亏都省差你来,不然陇右的士绅良善,恐怕要骂我今弘羊了。”
虞钟尴尬一笑。
他入陕之后,的确听过类似的非议。
与消极执行屯田令的吴元忠不同,陈安平出于种种原因,采取了官买、官佃、招募厢军、和雇、差雇、折赋合租等积极手段,来组织屯田所需的土地与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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