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因是,史密斯太太知道宫纪在17岁就来到英国后非常惊讶,她问:“那时候你还没有成年吧?也不找寄宿家庭,很多事情都不方便,为什么不等到18岁再出国呢?”
宫纪的动作顿住了,她思索了一会儿,突然神经质地咬住了指节。
“我为什么不记得,我为什么要离开家人,远赴异国呢?”
她那个样子很异常,眼瞳睁大,手指攥起,阴郁得像有一把火在眼底里烧。史
史密斯太太瞬间想起了心理医生对她的诊断,担惊受怕地将她送出了家门。
不久后,渡边川梨回来了,史密斯太太听到她们大吵一架,用她听不懂的语言,应该是日语。朋友之间没有不吵架的,但是史密斯太太还听见了器具碎响,旧玻璃在哗啦呼啦地晃。她非常担心,生怕紧邻着自己的玻璃上溅上血液。
更可怕的事情没有发生。夜幕降临,隔壁的声音消弭下去,小镇恢复了寂静。
第二天早上,露重难消,月季花在篱笆间绽放。宫纪穿着白色长裙,带着白色宽檐帽,在篱笆那头读书。她的侧影非常美,史密斯太太忍不住驻足。
宫纪转过头,向史密斯太太道早安。
她的愤怒和阴郁没有消失,沉沉地压缀在枯黄的篱笆和
鲜妍的月季上,残忍和冷酷在那双点缀着红色的眼睛里酝酿滋长。她努力压抑,但是失败了。
这个时候,史密斯太太突然觉得作为少女的宫纪快要消失了。现在,在枯黄与鲜红之间,穿白裙子的宫纪介于少女和女人之间,身体里有可怖的嶙石角节次生长。
史密斯太太没由来地为这对好朋友担心。
她小心翼翼地斟酌措辞,“昨晚……你们还好吗?”
“没什么事。”宫纪收了书站起来,温声言语,与她的样子并不搭。
“川梨缺乏安全感,她不希望我离开她。”
哦,哦。史密斯太太听到自己支支吾吾了两句,想要离开时,宫纪却叫住了她。
“我想起来了,史密斯太太。”
宫纪安静地站在篱笆旁边,神情浸着笑意。
“我离开自己的家庭,离开自己的亲人,是因为我发现自己周围出现了奇怪的事情。”
“奇怪的事情?”
“对啊,可能有些不安全,所以……”
在这段对话之后,渡边川梨和宫纪相安无事,还是很好的朋友,这份感情一直持续到了宫纪离开的那一天。
一年半以前,史密斯太太的邻居,两个暗藏危险和秘密的人从她的生活里消失了。
孤独的史密斯太太和客人讲完故事,已经到了暮色下沉的时分,疏疏晦暗的天光从窗户里映射进来。
柯南和赤井秀一走出了这座旧房子。
他们的猜测是正确的。在英国的五年里,宫纪一次又一次地捅破生活的表象,再一次又一次地被拖进记忆的旋涡里面。这样周而复始,宫纪的人格被捣碎了。
那些由情感和记忆交织而成的碎片停留在时间的某一处,其余的拼凑起来,成为了他们看到的那个宫纪。
柯南看着手中的这份名单。
生活对她来说是一场逃杀。不过,在某一时刻,猎人和猎物的角色调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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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在床褥里的女孩动了动,侧着头看过来。
宫纪和她面面相觑。
啊,原来她就是这场游戏的终点。
宫纪从门边走了过去,灯光将影子拉得细长。她看了一眼床头画册上的名字,唤了一声:“莉莉丝?”
小女孩乖巧地应者,一双好奇的眼睛看着宫纪,“姐姐也是病人吗?”
那双圆核状的眼瞳放在微微上挑的眼眶里,澄澈明亮,说话时微微睁大,蓝色虹膜里有光波流过,那孱弱的形貌焕发出瞬间的生机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