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一臣也正好有此打算,把这个哭闹不止的孩子送去了王家大夫人那里,正好和妻子享受二人世界。
京城的桂香仿佛还留在梦里,梅景尧却在辘辘车声中醒来。
帘缝透进一缕陌生而冷冽的风,吹得他鼻尖发红。
“小风……”他揉揉眼睛,四处找那只总爱拽他发尾的手,却只摸到粗呢车壁。
记忆像被风吹散的糖霜,只剩“小风把玉佩举得高高的”那一幕。
眼眶一热,他“哇”地哭出声。
“景尧,别怕,阿爹在。”
梅润笙掀帘而入,铁甲未卸,肩头还沾着夜霜。
他单膝跪在车厢,把儿子抱进怀里,像抱一团火。
“小风……不见……”孩子抽噎,话不成句。
“小风在家陪娘,等你回去,他把玉佩留给你当信物。”
梅润笙从怀中摸出半枚小小玉环——其实是兰一臣临别所赠的碎玉,被他连夜用锦绳串了。
景尧攥住玉环,哭声暂歇,却仍旧哽咽。
次日歇马,驿道旁有挑担货郎。
竹筐里,草编的蝈蝈笼、风车、皮影、木剑,排得琳琅满目。
梅润笙翻身下马,将景尧扛在肩头:“挑一件,替小风先收着。”
孩子睫毛上还挂着泪,手指却指向一只彩绘风车。
呼——
北地长风一卷,七片纸轮转出彩虹,景尧瞪圆了眼,泪水被风吹干。
第三日,住沙河集。
集上卖糖塑,熬糖的老头用麦秆吹出一只扬蹄小马。
梅润笙掏出仅剩的半两碎银,换来马糖,塞进儿子手里。
小马晶莹,景尧舔了一口,甜得眯眼,又举到爹嘴边。
“爹不吃,留给小风看。”
他奶声奶气学大人说话,惹得四周围观的商人哄笑。
第四日,经飞狐峪。
山崖陡峭,车队如蚁。
景尧忽见一只苍鹰掠过,惊得风车脱手,坠入深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