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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三十九章 再不相欠（第2页）

沈眠摇头：“我已经不属于任何一方世界。但我可以指引你们。这座行将苏醒的‘天枢仪’，需要三位‘守誓人’共同启动：一位流着守魂血脉，一位曾直面死亡而不退缩，一位愿为众生舍弃轮回。你们三人，正是人选。”

她目光落在黑牙、柳七和最年轻的一名女弟子身上??那是沈眠亲自收的第一个徒儿，名叫小鸢，年仅十四，却已在明心司破获三起冤魂索命案。

“可我们不懂仪式。”小鸢怯生生地问。

“我会教你们。”沈眠说，“但代价是，一旦启动天枢，你们也将部分脱离生死轮回，成为‘行走的守誓者’。白天为人，夜晚游魂；能见常人所不见，亦会被世人畏惧疏离。你们愿意吗？”

无人立刻回答。

良久，黑牙摘下铜铃，轻轻放在镜前。

“我逃过一次。”他说，“那次我活了下来，却让整个家族付出代价。这一次，我不再逃避。我愿守誓。”

柳七紧随其后，将装有“忘忧散”的药囊投入井中。“我这一生，都在替别人驱散噩梦。若能亲手点亮一座灯塔，照亮所有迷途之魂，我甘之如饴。”

小鸢咬着嘴唇，终于跪下，从怀中取出一枚木雕的小铃铛??那是沈眠送给她的拜师礼。

“师父说过，铃声响起的地方，就是家。”她声音稚嫩却坚定，“我想让更多人找到回家的路。”

三滴血同时滴落在青铜镜上。

轰??！

整座海底城剧烈震颤，九根石柱逐一亮起血纹，井口喷出金色光柱，直冲海面。天穹之上，云层裂开，一道横贯千里的极光缓缓降下，与光柱交汇，形成巨大的十字星轨。

天枢仪，正式启动。

与此同时，中原各地异象频生：

长安城外，一座荒废百年的义庄半夜传出诵经声，守夜人探头查看，只见十余具棺材自动打开，亡者面容安详，口中喃喃“谢谢”二字，随即化作风尘消散；

江南某村，连续三年婴儿夭折，村民疑为水鬼作祟，上报明心司。调查发现，村后古井底部竟刻有微型转生阵图，已被无形力量自行瓦解；

更有人在梦中见到一位白衣少女，手持魂灯，轻声询问：“你还记得我吗？”醒来后，多年抑郁顿解，仿佛卸下重担。

三个月后，海外三岛陆续传来消息：有渔夫在礁石间拾到刻有古文的玉简，内容竟是失传已久的《守魂源典》补遗；更有商旅声称，在浓雾中看见一座漂浮岛屿，上有宫殿巍峨，门前立碑，书曰：“蓬莱复立，守誓不灭。”

而鬼骨坊，依旧桃树年年开花。

只是如今，每到子时，桃林深处总会响起三声清脆铃音，不多不少，仿佛回应着远方的召唤。

黑牙不再每日坐在树下。

他带着小鸢走遍南北，修复残破魂阵，平息冤屈怨念。柳七则留在京城，主持明心司编纂《亡名录》，将历代被抹去姓名的无辜者一一记录在册，每年清明公开宣读，谓之“招魂礼”。

某夜，暴雨倾盆。

黑牙独坐驿站，翻阅一封来自极北的密报：又有逆影井残余势力试图重建“噬魂蛊”培养池，地点位于西北戈壁深处，代号“黄泉坞”。

他合上卷宗，望向窗外电闪雷鸣。

小鸢端来一碗姜汤，轻声问：“师父，我们会一直这样走下去吗？”

黑牙笑了笑，将铜铃挂回腰间。

“直到所有的井都被封上，所有的灯都被点亮。”他说，“直到再没有人，因为忘记而死去。”

雨渐歇，云层裂开一线月光。

叮……叮……叮……

铃声再度响起，穿越山河万里，落入无数尚未闭合的眼中，唤醒那些沉睡的记忆。

在这片古老的大地上，黑暗从未真正退场，但它再也无法吞噬光明。

因为总有人记得??

记得名字，记得誓言，记得那一声声穿越生死的铃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