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壑似乎不擅长布阵……
为了就近观察严壑和虎林山之间的进展,唐镜接下来的几天都没有出门,但他不出门了,虎林山的道士们反倒开始早出晚归,也不知都在忙些什么。
从唐镜观察到的情况来看,虎林山的道士们似乎也并没有机会与严壑和丘恒碰面,也不知是不是在有意回避。
这样的一种态度在唐镜看来其实不是什么好兆头。
如果虎林山的道士们反复地纠缠严壑,甚至是谈条件、找人出面说合,这还有一些和平解决的希望。如今干脆就这么冷眼旁观……
唐镜很难不去怀疑在山头上布阵的人就是他们。
小院里,唐镜坐在石桌边直叹气。
头天晚上张大师就让一个小道士给他传话,让他早上别出门,留在院子里等一等他,他有话要跟唐镜说。
乌冬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出来,优哉游哉的围着小院子来回扑腾,偶尔还停在院墙或者树梢上伸伸翅膀伸伸腿,好像在晨练似的。
唐镜挠挠头,小声跟乌冬发牢骚,“你说,他们之间有什么矛盾啊……能握手言和吗?”
乌冬扑腾到了石桌上,低头啄翅膀上的毛毛。
唐镜叹了口气。现在的关键是虎林山的人到底能不能把山头上那个阵法破除……不,不仅仅是阵法,是有什么办法能让虎林山的人放弃寻仇?
唐镜痛苦地揪着自己的头发,“我该怎么办啊……愁死了……”
也不知这句话哪里触动了乌冬,它忽然僵了一下,一张嘴,发出了一个中年男人略有些沙哑的声音,“你在这里发愁是没有用的。”
唐镜,“……”
唐镜诧异的抬头,不明白乌冬在说什么。
乌冬在石桌上踱了两步,变成了另外一个男人的声音,这个声音更苍老,也更温和一些,但他语气里却满含着苦恼,“你们真的没有办法解开那个阵法?还是存心要跟我谈条件?自己布下的阵法,怎么可能自己解不开?”
唐镜慢慢坐直了身体。
他的心脏砰砰直跳,知道乌冬这是不知什么时候,旁听到了一段了不得的对话。
乌冬冷哼一声,“你说的简单,你知道布阵要花费多少心血……而且困不住姓丘的,怎么跟姓严的谈条件?”
停顿一下,它又说:“想困住丘道长,可以想别的办法。你们搞这个阵法……容易误伤百姓。山下就是景区,每天里里外外多少人啊……事情真要闹大,你我都落不到好。”
唐镜脑海里各种念头纷至沓来。他想这应该是虎林山的方道长的声音吧,他在跟谁谈条件?是张春山吗?
似乎是有些像的。那种有些温和,又有些无奈的腔调,哪怕经过了乌冬音色的改变,也依然很像他。
乌冬却又不肯说话了。它自在地在石桌上蹦跳了两下,干脆跳到了唐镜的胳膊上。
唐镜不敢惊到它,却又抓心挠肝的想知道后面的对话,忍不住开始提示它,“阵法要怎么解开……跟姓严的谈条件……”
乌冬歪着头打量他,低下头咳嗽了两声——老男人的声音。
然后它叹了口气说:“你说吧,你要跟我们谈什么条件?丑话说在前面,青云观里也不是我当家,太离谱的条件就不用说了,说了我也没法子答应。”
这个声音、语调,唐镜可以确定就是张春山无疑了。
然后另外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哈哈笑了两声,“我不为难你。不管我和天门山的事情怎么解决,我保证不牵连到青云观,如何?”
唐镜心想,这确实是在谈条件了。
张春山在青云观有一种十分超然的地位,在他心里,大约青云观也是受他庇护的地盘吧。为了求得青云观的安稳,他一定会做出一些让步的。
对他来说,青云观才是最重要的。其次才是普度众生……阵法能否解除、虎林山会不会害人、严壑和丘恒会不会遭遇危险。
人皆有私心。
唐镜微叹,心想世外之人也不能免俗。
乌冬在他手臂上蹦跳了两步,慢慢攀上了他的肩膀,嘴里嘀嘀咕咕说道:“不连累青云观……呵呵,你空口白牙说的容易。你这个阵法一旦启动,伤了景区的人,我们青云观是必定会受连累的。”
中年男人似乎思索了一下,然后他说:“这样吧,我想办法撤掉阵法,作为交换条件……你把那个灵体交给我。”
唐镜,“……”
唐镜一瞬间毛骨悚然。什么灵体……这不是张春山对他的称呼吗?!
张春山的声音也颇为纠结,“这孩子因为感应到了山头有阵法才会灵魂出窍,他不是什么奸恶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