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和你一起送她。”
——逝者入炉,生人转面。
背过身,后面是轰隆隆的火。
···
离开殡仪馆时,林警官交给我一个透明的密封袋,里?面装着一台残破的手机和一串钥匙。手机屏幕碎了,机身变形,满是经历爆炸后的痕迹。钥匙串上,新的蝠鲼挂饰还在,只是崩掉了一小角。
“这些是在现场找到的,相信是袁小姐的遗物。你是我们唯一能找到的联络人,就交给你了。”
我双手接过,天冷,收进大衣的内口袋,靠近心脏的地方,就不会冷到。
林警官后来还说?了些什么,我没留意。
默然回?到家。
袁苑桉已经死?了这个事实?终是无法?回?避,鼻子?一紧,眼泪就开始汹涌往下落——这迟到的眼泪。
我窝进沙发大哭一场——无济于事。
我向她表白,她回?应以亲吻……我以为终于可以更靠近她一点了,她却突兀消失。
“……若没有悲伤,欢笑也会失去意义。”
那么同?样的,如果不曾欢笑,悲伤也会失去存在。可是,拥有过的一些些欣喜,哪怕再小再短暂,都会令悲伤无比实?在地不断蔓延。
人走了记忆却恢复了,那些关于她的点点滴滴都有了真实?感。从最开始朦朦胧胧的好感,到毕业后失去联络,到不咸不淡同?住第一年?,到那记耳光后避而不见的第二年?,再到失忆之后日夜相处而慢慢滋长的感情……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她我喜欢她?为什么要约她去游乐场?为什么偏偏坐在炸弹上的只有她?……
追悔莫及的滋味好难受。
···
那天的惨剧上了新闻,连续报道了好几天。死?了四十多人,伤者上百,还有很多人承受着和我类似的伤痛。
警方确认了袭击者的身份,是游乐园的员工,发动炸弹袭击的原因或是报复社会……呵,好一个报复社会,我又能向谁报复?
朋友们陆续来探望我。
其实?也没多少人,以前我只有袁苑桉一个朋友,现在多了几个。周医生和林警官来过,楼下的卓曼和艾菈来过,小刘秘书和几个同?事来过,甚至连从未露面的中介欧小姐也来了一趟。
吴霜给我放了带薪长假,她觉得内疚,因为那天是她让我去游乐场的。其实?她无需内疚,错的是那个丧心病狂的恐怖分子?。
林乐喜隔天就会来看看我的情况,看我有没有好好吃饭。其实?我有照顾好自?己的,一日三餐都自?己动手,有时吴霜也来,我还会煮三人份。
我知道她们在偷偷检查我安眠药的数量。多虑了,我只是变得难以入睡,并不会做傻事。
···
袁苑桉那台在爆炸中损坏的手机,我想修好它,问?了好几家都说?没法?修了,不如直接买新的。后来林乐喜说?她找人试试看,她认识专门做修复工作的。
过了大半个月,没想到真的修好了!碎屏换了新的,外壳还是原本的,但?尽量恢复了原状。
“开机试试看。”林乐喜说?。
竟然还能开机!当开机动画在黑漆漆的屏幕中亮起时,我手都有点颤抖!
“光恢复外形可不行,数据也恢复了。除了删掉开机密码,其余都尽量保持原样。”
“谢谢,谢谢。”
“你为什么想修这手机?”
“没为什么,就是想作个纪念。”
林乐喜把手机拿了过去,左右划了划,突兀问?道:“你喜欢她?”
“你不都听到、看到了吗?”
“有多喜欢?”
“原本我以为只是淡淡的,比好感再多一点。可是她走了,记忆又恢复了,才发现原来少了她,竟少了那么多。”
“我想劝你朝前看的……”她顿了顿,把手机还回?来,“算了,过段时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