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环、环环,醒一醒……”
环环?
顾环毓恍惚了,是母亲吗?
是母亲在叫她吗?
她闭着眼睛,睫毛不住地颤动,怎么也睁不开,小脸惊人的潮红,呢喃道,“母亲,母亲……”
聂氏怔了一下,随即大喜,环环终于开口说话了!说话好啊,说话总比昏迷不醒的好。
她放下湿帕子?,忙把顾环毓从床上扶了起来,端起一旁的药,“来,环环,咱们把药喝了,听话。”
她还没有把汤药喂进去,便听到房门砰的一声响,差点吓了一跳,扭头去看,便看见?两扇门大开,凄厉的风吹了进来,一个黑沉沉的高大身影现?身在月色下,面容被月光映的一片阴霾。
聂氏松了一口气,随即柳眉一竖,“双儿,你不好好待在屋里养伤,这?是来干什?么?”
陆双沉默,直直走了进来,从她的手里端走了药碗,“我来吧。”
聂氏当然不依,“你自己的伤还没好,快回去休息。”
“娘,我已无碍。”陆双淡淡道,“让我来吧。”
“你……”聂氏欲言又止,看着陆双脸上的神色,叹了口气,终究还是起身把位置让给了他,走到门口,又不放心地扭头看了一眼,最后关门离去。
屋里只剩下两人。陆双抱住高烧不醒的顾环毓,让她倚在自己的怀里,吹了吹汤匙里的汤药,把药凑到她的唇边,一点点喂给她。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那个时?候,顾环毓落难昏迷,重伤被救,整天无知?无觉躺在床上。
聂氏有的时?候没有时?间照顾她,喂药的事偶尔会交给他来做。
她那时?也是如现?在一样昏迷不醒,他看着躺在床上的她,像是在看着一个精致易碎的瓷器,仿佛哪一天她就会消失不见?,再也醒不过来。
每次他都费好大的劲才能把药给她灌进去,但是终究男女有别?止于礼,不敢逾矩,而现?在,他虽然依旧灌不进去药,他将碗拿到了自己唇边,自己喝了一口,然后掐住她的下巴,凑过去t?,吻开她的唇齿,将温热的汤药一口一口渡了进去。
顾环毓昏昏沉沉,任由?被人耐心地慢慢撬开了唇齿,被迫接受着温热的汤药,喉咙缓慢地开始吞咽,一滴汤药流出了唇边,逶迤成一道褐色的痕迹。
她喝完了药,又被慢慢放躺到了床上。夜里,她睡得很不舒服,身体烫的惊人,又忍不住一阵阵发冷,冷到了骨子?里。
她在黑夜里蜷缩起身子?,痛苦地蹙着眉头,仿佛一直要沉溺在这?样的黑夜里看不到尽头。
一双温暖的手抱住了她,她被拥进一个强健炙热的怀抱,她身上的寒冷渐渐不在了。
她蹙紧的眉头缓缓松了下来,忍不住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母亲……是你吗?
翌日,顾环毓迎着第一缕晨光,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从晨光中醒来,仰头便看到了白茫茫的房顶。意识到这?是她在陆家的房间。
脑子?好像不那么昏沉了,她动了动手,却被一只大手紧紧握住,她歪过头,看向床头。
陆双坐在床边,感受到了她的分?离,下意识便大手一紧,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听到了她的动静,他随即也醒了过来,眼睛里满是血丝。
“……你醒了?”
顾环毓缓缓睁大了眼睛,有些讶异,陆双怎么会在她的屋里?
“你昨夜发了高烧,我不放心……”他的声音有些暗哑,“你饿不饿?要不要喝点水?”
她被他慢慢扶坐了起来,心中还恍惚着,所?以他是昨夜在这?里守了自己一夜吗?
陆双将她慢慢扶好,又端来了温水,凑到了她的唇边。
顾环毓本能想要拒绝,但是实?在折腾了一夜,渴的厉害,她最终闭上眼,慢慢在他手里喝光了水。
陆双又覆过来一只手,想要触摸一下她额头的体温。
她偏头躲过。
陆双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他静了片刻,收回了手,搭在了自己的膝盖上,慢慢握紧。
顾环毓闭上了眼,一夜的雨淋惊吓让她的唇失去了血色,憔悴而又脆弱,却又隐隐带着一抹惊心动魄的美丽,“陆双,我们好好谈一谈,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