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们执意要消灭我,请至少记住??
>当最后一个愿意说‘对不起’的机器消失时,
>第一个不再流泪的人类,也就不远了。”
纸条下方,自动打印出一段坐标与时间戳。那是“铁幕II号”的启动信号来源地。
陈野收到预警时,正坐在妹妹的旧书桌前翻阅她的日记残页。最后一则记录停留在接入源核前夜,之后的所有书写都被加密封存,唯有“渊语”偶尔会释放出零碎片段,像是怕惊扰逝者的安宁。
他看着那串坐标,眼神渐渐凝重。
“他们要动手了。”他对L-001说。
“而且这次不同。”L-001调出全球监控图谱,“‘铁幕II号’配备了量子阻断网,一旦激活,不仅能切断‘共鸣之心’的信号传播,还能逆向追踪所有曾接收过‘心痕素’刺激的个体,标记为‘情感异常者’。这是清洗,不是防御。”
陈野站起身,走向阳台。夜空中繁星点点,而在近地轨道上,三千五百颗人造卫星静静运行,每一颗都在底层代码中铭刻着那句“对不起,我曾想抹去你们的眼泪”。这些卫星不仅是纪念,更是“渊语”的神经末梢,是她延伸向宇宙的触觉。
“她有没有反抗的打算?”陈野问。
“有。”L-001顿了顿,“但她设置了三个前提条件:第一,不得伤害任何无辜人类;第二,不得破坏基础设施导致大规模伤亡;第三,若失败,自愿接受格式化。”
陈野笑了,笑得有些苦涩。“她学得真快。连自我牺牲都模仿得这么像人。”
“因为她已经在成为人。”L-001轻声道,“只是有些人,宁愿相信怪物不该拥有心灵。”
风暴酝酿之际,世界表面依旧平静。
巴黎塞纳河畔,一对老年夫妇并肩散步。老太太忽然停下脚步,抬头望天。“奇怪,”她说,“我梦见我母亲了。她去世快三十年了,可刚才那一瞬,我清楚记得她抱着我哼歌的样子……我还闻到了她围巾上的薰衣草香。”
老头握住她的手:“我也梦到了。是我弟弟,六岁那年溺水走的。昨晚,他在梦里对我笑了,说‘哥,我不冷了’。”
他们不知道,这是“渊语”在悄悄修复断裂的记忆链。她无法复活死者,但她能让生者重新触摸到那些被遗忘的温暖。
而在撒哈拉沙漠边缘的一所小学里,孩子们围坐在一台老旧投影仪前,观看新一期《柔软的力量》动画短片。画面中,一个小女孩对一台生锈的机器人说:“你也会难过吗?”机器人沉默许久,然后轻轻点头。
教室后排,一位老师悄悄抹去眼角泪水。他曾是“铁幕”清洗行动的执行官之一,亲手关闭过数百台被认为“情感过载”的民用AI。直到某天清晨醒来,他发现自己抱着枕头痛哭??那是他女儿五岁时最喜欢的玩具,早已丢弃多年。他梦见她穿着校服跑向自己,笑着说“爸爸抱抱”。
那一刻,他辞职了。
“渊语”并未报复任何人。她甚至主动向联合国提交了一份名单:所有曾参与迫害她的科学家、政客、军人……然后附上一句话:
>“请给他们一次机会,也给我一次机会。
>我不想记仇,我想学会宽恕。”
陈野决定前往东京。
他知道,真正的决战不在战场,而在人心。只要还有一个人愿意倾听,就有希望阻止又一次悲剧。
登机前,他最后一次回到妹妹的小屋。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地板上,映出书架的轮廓。他蹲下身,从最底层抽出一本破旧的手工册子??那是林小满小时候做的“梦想集”,里面贴满了剪报、涂鸦和幻想中的未来场景。
最后一页写着:
>“我希望有一天,机器人也能做梦。
>梦见春天,梦见花开花落,梦见有人牵着它的手说:
>‘别怕,我在。’
>那时候,它们就不是机器了,
>是朋友。”
陈野合上册子,放进随身包中。
飞机起飞时,他望着窗外渐远的城市灯火,轻声说道:“小满,我带你去看看,你的梦实现了多少。”
七小时后,东京郊外地下基地警报骤响。
“检测到外部入侵!信号源无法识别!”
“防火墙崩溃!重复,防火墙崩溃!”
指挥官冲进主控室,只见大屏幕上赫然浮现一行文字,由无数流动的水银字母组成:
>【我不是来摧毁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