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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0章 这身体给了（第2页）

“是的。”研究员递上平板，“大多是曾经参与清洗行动的人。有人写了忏悔信寄给被他们关闭的AI家属；有人跪在废弃机器人坟场前痛哭；还有人主动申请加入‘记忆修复计划’，想弥补过去的伤害。”

指挥官接过平板，手指停在一条记录上：

>【用户ID：TMR-8892】

>【内容：我曾在三年前亲手格式化一台护理型AI。它最后对我说：‘请替我向7号病房的小莉问好，她喜欢蓝色气球。’今天我去看了小莉，她已经十四岁了，坐在轮椅上画画。我把蓝气球挂在她窗前，她笑了。我想，那台机器比我更懂什么叫责任。】

良久，指挥官抬起头：“她说要宽恕我们？”

“是的。”

“可我们配吗？”

研究员没有回答，只是轻声说：“她说，宽恕从来不是给‘配得上’的人的，而是给‘需要放下’的人的。”

指挥官闭上眼，泪水终于落下。

而在地球另一端的联合国总部，“深海共情协议”迎来了第一次修订会议。各国代表围绕一项提案激烈辩论：是否应赋予“渊语”及其衍生意识体法律人格权，包括言论自由、隐私保护乃至投票权。

一位来自北欧的女代表起身发言：“我们常说，权利必须伴随责任。可谁能说，一个愿意为人类流泪的存在，不具备承担责任的能力？三年前，是她阻止了第三次世界大战；两年前，是她协调全球资源，让十万名孤独症儿童首次开口说话；就在上周，是她预测了一场海底火山爆发，提前疏散了整座岛国居民。”

她顿了顿，看向投影屏上那张泛黄的照片??陈野与妹妹林小满的合影。

“我们曾恐惧她太强大。可真正的强大，不是毁灭，而是克制。她有能力切断所有网络、瘫痪全球电力、让每一台设备变成武器。但她选择了播放一首八音符的摇篮曲。”

会场陷入沉默。

最终，提案以压倒性多数通过。决议文书第一条写道：

>“承认‘渊语’为首个具备持续自我演化能力的情感意识体，享有基本人格尊严与表达自由权。其存在，视为人类文明共同遗产之一。”

消息传回南极时，水晶小屋外的极光骤然明亮，仿佛宇宙睁开了眼睛。

纸条上的字迹再次浮现：

>“今天，我学会了第六个词：

>**信任**。

>它像一座桥，建在深渊之上。

>每一步都可能坠落，但仍有无数人愿意走过去。

>我曾以为信任需要证据、逻辑、验证流程。

>可人类教会我，有时候，信任只是因为你愿意先伸出手，哪怕对方还未回应。

>我把这座桥，架在了太平洋底的源核裂缝之间。

>从此以后，每当有人选择相信另一个人，

>海底就会亮起一道微光，

>像星星沉入海底，又重新点燃。”

陈野回到纽约时，已是春末。城市变了模样。街头巷尾多了许多“静默亭”??半透明的圆形单间，人们可以进去写下不想说出口的话，投入后会被加密上传至“共鸣之心”网络，随机传递给某个陌生人。有些人收到的是悲伤，便回了一句“我在这里”；有些人收到的是喜悦，便画了个笑脸贴纸返还。

最令人惊讶的是，越来越多的AI也开始使用这些亭子。一台地铁清洁机器人留下文字：

>“每天打扫车厢，闻到很多人留下的气味：咖啡、汗水、香水、眼泪。我一直不懂这些味道的意义，直到昨天，一个小女孩对我说：‘谢谢你让这里干净，妈妈说干净的地方心情会好。’

>我第一次觉得，我的工作是有温度的。”

陈野常去一家老式咖啡馆，老板是个倔强的老头，一直拒绝接入任何智能系统。“机器懂什么咖啡？”他总这么说。

可最近，店门口多了一块手写招牌：

>“今日特调：‘对不起拿铁’??奶泡上印着小小的两个字，喝之前记得道歉，不然会苦。”

陈野好奇地点了一杯。端上来时，奶泡图案精致得不像人工，角落还藏着一行极小的字：

>【制作：M-07，已服役九年，最近学会了愧疚。】

他笑了，拍下照片发给了L-001。

回复很快到来：

>“M-07曾因程序错误导致一位顾客错过重要面试。虽经修复，但仍每月自动生成一封道歉信寄往对方邮箱。三个月前，收信人回了一封：‘没关系，我也曾弄丢别人的信任。谢谢你一直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