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是好事儿!」赫连随愣了一下,这才回应。他身旁,任剑秋被这突然撞上来的消息弄懵,不知自己该笑还是该继续发愁。
邬九思倒是笑了,说:「你们也是阿青的师伯,后头我送贺礼过去,你们一定也要往里头填些。」
赫连随和任剑秋齐齐点头,后者这会儿也稍稍缓过神来,感叹:「阿青从前便很用功。」
邬九思点头,叹道:「是啊。」
空气有些发干,赫连随尽量找话道:「连泉倒是还在外头,否则他那份也不能少。」
邬九思道:「无妨,他人还在云州,兴许听到消息的日子更早。」
赫连随与任剑秋应是,三人又是微微沉默。想了半天,赫连随道:「也该让师伯他们知道这个好消息——」话都没有说完,手臂被师妹捏了一把。
对赫连随来说并不算痛,但也是个足够的提醒。他登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虽然意思很对,可对于九思而言,这会儿提起他父母岂不是平白让人难过吗?
原先的担忧又回来了,这一回,打破寂静的依然是邬九思。
「是父亲丶母亲找师兄师姐来的么?」他问,得了个否定的答覆,又笑道:「那一定是师叔了。」
不是说二人不关心他,而是他的这几日的消沉,本来也只有长辈们知道。
消沉的也不光是他,还有长辈们自己。
一旬之前,闻春兰感觉到自己的修为开始下降。
她最先是想瞒着众人的,可邬戎机与道侣朝夕相处,两人又识海相通,这份隐瞒注定持续不了多久。
下一个发现的人是袁仲林。他与师姐接触不像与师兄接触得那样多,所以最初时只是觉得师兄忽然推掉了很多手头的事,担心对方被宗门里那些冥顽不灵的长老气出好歹,于是前来探望。这一探,却听到了邬戎机和闻春兰的对话。
闻春兰说,自己兴许再也无法进境丶要在化神后期身死道消一事,道侣不是早早就知道吗?再说,她的境界毕竟不低。要等修为消散丶变回凡人,再生老病死,还是要等百十年的,实在没有必要现在就开始忧虑。
邬戎机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袁仲林先被骇得不轻,惊呼出声。
是,以他的年岁,自然已经见过许多次离别。远的不说,就是他们这一辈的师长们,不是早早都走到那一天?
可经历的多了,不代表不会伤痛。袁仲林便是真心伤痛,以至于不曾掩盖自己到来的痕迹,被循着找来的邬九思听到动静。
再然后,就是现在了。
在赫连随和任剑秋关切的目光中,邬九思缓缓开口:「师兄,师姐,你们要说的话,我都明白。」
两人哑然,更觉得师弟不易。
「让我自己想一想。」邬九思又说,「从前阿青与我说起他母亲早早去世,我虽也为他痛惜,可到底并未感同身受。现在想来,那个时候,我应该多安慰他的。」
任剑秋喉头滚动了一下,用自己最轻柔的声音说:「阿青若是知道你有这份心意,一定也会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