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图书馆外,发现石阶上又多了几十只泥塑??有鸟,有鱼,有说不出形状的东西,每一只都带着裂痕,每一只要么缺腿少翅,要么头歪眼斜。但它们都被小心翼翼地摆放成面向东方的姿态,仿佛在等待日出。
旁边压着一张泛黄的纸,字迹陌生却有力:
>“你说我们可以不说‘我很好’。
>那么,请允许我说:
>我不好。
>但我还在。”
阿砾蹲下身,轻轻抚摸那些粗糙的泥形,忽然笑了。
她转身走进屋,取出父亲留下的旧册子,在扉页空白处添上新的一句:
>“真正的文明,不在于所有人能否快乐,
>而在于能否容纳那些选择不快乐的人,
>安然存在。”
风穿过山谷,铃花齐鸣。
远处,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照亮了悬挂在图书馆顶端的旗帜。
旗面上,无数“可是”在晨光中闪烁,像星群低语,像心跳回响,像一场永不落幕的温柔叛乱。
而在城市的某个角落,一位刚卸载N-12的女人坐在窗前,望着夜空良久,终于拿起笔,在日记本上写下多年来的第一句真话:
>“我不是不想幸福。
>我只是不想被规定该怎么幸福。”
同一时刻,山区小学的教室里,孩子们围坐一圈,老师轻声问:
>“如果一道题没有标准答案,你们会害怕吗?”
一个小女孩举起手,声音清脆:
>“不会。因为那样的话,我们就可以一起想办法了。”
铃花随风轻颤,仿佛听见了这一切。
它们不开花,不结果,不争艳,不献媚。
它们只是静静地听着,记着,摇着。
像千千万万不肯闭嘴的心。
阿砾站在山坡上,望着远方渐渐苏醒的大地,轻声哼起那首跑调的童谣。
这一次,她不再是一个人唱。
风里,有无数模糊的声线加入进来,断续、不成调,却执着地延续着同一个旋律。
她知道,这场战争不会有胜利者。
也不会有终点。
因为他们要的,从来不是赢,而是让“不同”得以呼吸。
雨停了。
云开处,晨光如刃,割裂长夜。
而山谷深处,一朵铃花悄然绽放,花瓣微颤,映出整个世界的倒影??
破碎,歪斜,却明亮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