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二丫生来皮肤黑糙且粗糙,再加上养护不当,这个时节,像秋收后翻过的土地——皲裂处很多。
而且因为郑家条件不好,常年吃不饱饭,身子单薄得很,个子总也蹿不起来,头发更是枯黄得像晒干的稻草。
村里孩子远远瞧见她,总要交头接耳一番,像躲瘟神似的绕开走——村民都说,他们家是当年被其他地方赶过来的,郑家人都是罪人。
所以很多村民都不愿意和他们打交道。
这天晌午,郑二丫正蹲在山脚的一处老树下等,上山砍柴的哥哥郑云舟。
日头明晃晃照着,她饿得发晕,腿一软就栽进泥坑里。
还没爬起来,几个穿新袄的孩子已把她围在了当间,指着她咯咯笑,那笑声听起来并不尖利,可在郑二丫听来却是极其刺耳。
“看哪,黑泥鳅打滚啦!”
郑二扁扁嘴,用沾满泥巴的手去抹泪,结果就是越抹越花。
有个胖墩墩的男孩拍手跳起来:“哈哈哈!跟个被泼了泥的小黑蛋一样!”
其他孩子跟着起哄,学着他把泥巴往郑二丫身上甩。
“你们都是坏人!”郑二丫突然扯着嗓子喊,声音带着哭腔,“秋霜姐姐马上就来了,她看到你们欺负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呸!又不是我们推你的?是你自己摔倒的!”一个扎羊角辫的女孩撇嘴,“而且我娘早上还看见秋霜姐坐牛车去镇上了,不到天黑回不来。”
她还故意凑近郑二丫耳边,热气喷在冻红的耳朵上:“就你这样的丑丫头,也配让秋霜姐替你出头?”
不对,这不对,明明记忆里秋霜姐姐是来帮了自己的,为什么这次她没有来?
想辩解的郑二丫张张嘴,想说什么却喘不上气。
喉咙像被看不见的手掐住,连呜咽都碎成了断断续续的抽噎。
不远处的田埂上,祝雨晴拢了拢身上衣袍,有些疑惑地道:“这就已经在梦里了,怎么还能觉得冷?”
伸出手,掐了手印。
祝雨晴路过清风轻声说了几句话。
这些话很快就清清楚楚飘进郑二丫耳朵里:“这次不会再有人救你了。原本就在泥里的人,就该永远留在泥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