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鲔白衣白甲,独自站在敌楼,面前摆着最后一张白帛。
帛上血字淋漓:
“臣朱鲔,有负社稷,唯以死谢。
愿来世生太平,不做忠臣做庶民。”
落款咬指按血,旁边一行小字:
“更始帝知我。”
写罢,他仰头灌下半壶马血酒,撕下白帛,绑在一支鸣镝箭杆上。
这是“告罪箭”,也是“殉国箭”——
射向北方,象征对先帝最后汇报;
然后自刎,一了百了。
五石铁胎弓,上弦时已崩掉一小块牛角。
朱鲔左脚踩堞墙,右脚蹬敌楼,双臂拉满——
“咔!”
弦月如银,箭羽如火,他目眦欲裂,低吼:
“陛下!臣来——”
同一瞬,对岸汉军望楼跃下一条黑影——冯异。
白袍白马,无甲无胄,单骑冲到河边,距吊桥三十步,猛地一蹬马背,人立而起。
空中,他张口——
“叮!”
金属撞牙,火星四溅。
鸣镝箭竟被他生生用牙咬住箭杆!
马落,人稳,冯异吐出箭,唇角被箭翎划破,一缕鲜血沿下巴滴落,却更显邪魅。
他高举“告罪箭”,朗声:
“朱将军,死意已决?更始帝可未允!”
冯异反手从箭壶抽出一支无镞“蒲箭”,箭杆空心,内塞一卷黄帛。
他拉弓如满月,箭尖朝天——
“嗖!”
黄帛迎风展开,像一条小金龙,飞过吊桥,钉在敌楼木柱上。
箭尾犹自颤吟,帛书正面只有八字:
“赦朱鲔,无罪,封侯。”
背面加一行小邓晨手笔:
“百姓要活人,不要死人。”
朱鲔拔下箭,展帛,八个大字墨香尚湿,像刚出炉的炊饼,烫得他眼眶生疼。
冯异以牙接箭,神技惊世,也咬断了朱鲔最后一根“殉国弦”。
“我射的箭,被他牙咬住……
天都不让我死?”
手里“赦免诏”被风吹得“扑啦啦”,像一群白鸽扑脸,啄得他心口血肉模糊。
他抬头,对岸冯异远远抱拳: